飄天文學 > 太子追妻總掉坑 >第125章 桃符市遇故人
    前陣子鄭染荷還替商音說着婆家的事,今日商音就收到了從長安寄來的信,單薄信箋上唯有寥寥六字,筆鋒遒勁有力,落筆處凝厚,看得出是蘸飽了筆墨一筆一劃地揮下,所有的情愫都將付諸濃墨中。</p>

    長相思,在長安。</p>

    李適要說的,唯有這六個字而已。</p>

    它已經代表了一切。似在訴情又似在提醒。</p>

    這將拋卻情絲的商音又深深地拉了回來,那面幾月未見的音容像蜿蜒的樹根開始盤踞在腦海裏。她趴在桌上用下巴抵着桌面,無聊地想今日的長安是落花微雨還是毒日頭曬,他在做什麼,嘴角的弧度是什麼樣,額眉是不是正在蹙起細紋……</p>

    窗櫺蕭蕭,風像是傳遞相思一般細語綿綿地吹入耳中,也吹落那紙信箋,有女子鶯鶯笑着走來拾起瞧道,“‘相思’兩個字好認,‘長安’兩個字自是不難,這字跡就更好認了,是太子殿下的信,商音娘子要怎麼這聊以慰藉這份相思之情呢?我想,該寄一把紅豆回給殿下。”</p>

    蒹葭什麼時候嘴巴這麼壞了,有點後悔不該那麼早教她“相思”二字,商音慵懶地擡起頭來:“喔,殿下喜歡喫紅豆呀。嗯,紅豆蒸糯米糰,甚是美味!”</p>

    “……”估計遠在長安的人要打兩個噴嚏。</p>

    “我說的是正事,不是紅豆蒸糯米糰。”蒹葭不忍笑着糾正。</p>

    “額啊,那我要喫紅豆蒸糯米糰。”商音往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p>

    東廂房那另一頭嘈雜得跟集市似的,進進出出地往裏面搬置傢俱,商音以爲是阿兄要回來了在搗騰屋子,可一想這搗騰的方位也不對,走去時看見二侄子阿質帶着弟弟們在梨香木雕的傢俱中兜轉着玩耍,商音就笑道:“你們幾個促狹鬼,在玩什麼名堂呢,當心磕着了!阿質,你和功課都完成了沒有,明兒可不要讓私塾先生爲你頭疼。”</p>

    阿質衝商音扮了個鬼臉就竄到樹角下,像只小松鼠一樣溜溜跑掉了。</p>

    “姑姑,家裏要來客人了。”九歲的潘安擡起俊秀的小臉說。</p>

    要到年關了,誰還串門子呢,商音想這位客人怕是閒得慌!可是轉眼一想就沸騰起來,什麼客人,該不會就是鄭染荷嘴裏說的那個上門來求親的劉家郎君吧!</p>

    真是要命的!</p>

    世界那麼大,真想出門去看看的……</p>

    於是,等到了那位“劉家郎君”登門拜訪的那一天,商音悄悄帶着蒹葭跟採梅溜出去看世界去了。</p>

    成都一地於溪口最爲繁盛,村落間巷之間點燈張樂,絲竹管絃,晝夜不分。從溪口即可轉入歡鬧的集市中,一進去,鋪天蓋地的喜慶幾乎要叫人融合在那片紅色中:燈籠鋪的工人挑起竹藤綢緞手工編的紅燈籠掛在門楣前,一條巷的青石路便如美人點脣般塗了紅;綢緞鋪的人在鋪前變戲法,鮮豔的錦緞在觀衆的連連驚叫中咻一下變出紅牡丹的花樣;售綿竹年畫的鋪子前剛研出墨香,有穿舊袍的貧苦書生揮丹青寫桃符……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中,各街各鋪都有自己吸引顧客的方式。</p>

    蜀中的集市十二月份有十二個不同的市場,所謂正月燈市,二月花市,三月蠶市,四月錦市,五月扇市,六月香市,七月七寶市,八月桂市,九月藥市,十月酒市,十一月梅市,十二月桃符市。</p>

    如今,就是十二月的“桃符市”了。</p>

    商音,蒹葭,採梅,三個人就逛在這樣的桃符市上。</p>

    “小娘子,真不回去看看那位南陽劉家的郎君嗎,我聽說他文采翩然,作了一首《詠山》詩,南陽的紙都要貴上兩倍了呢!”採梅挺不明白主子爲什麼要排斥劉家兒郎,一壁誇獎着這位兒郎,一壁吟起他的兩句詩,“欲知聞道里,別自有仙歌……”</p>

    “採梅,你既說他好,那你嫁他就是啦!”商音打趣着,順手買過攤上的米花糖嚼起來。</p>

    蒹葭笑着啐了一口:“採梅,小娘子的意中人,可是誰也及不上的。”</p>

    採梅又笑說:“原來小娘子有意中人了,那怎麼不跟阿郎夫人說呢?”</p>

    “這……”話忽而敏感起來,蒹葭不知道怎麼回答,雖然看不到走在前面商音的表情,但肯定有異樣,蒹葭覷覷地捂了捂嘴巴,挺後悔說那麼多的。</p>

    商音聽着她們兩個人的話,忽而覺得手裏的米花糖都不甜了,漠漠回頭把米花糖堵進她們嘴裏,微嗔了一句:“喫糖。”</p>

    那兩個女孩像人偶般齊整呆滯地點頭。</p>

    商音漫無目的地逛着,無意中從一叢紅燈籠中瞥過,撞見一雙精明的眸子,像是黑暗的燈籠倏忽點起燭火一般惹眼,暗紅顏色的衫子重疊着隱匿在紅燈籠中。商音想再仔細瞧那雙眸子識人時,對方又迴避着迅速消失。</p>

    料定那人還沒走遠,商音大喚一聲:“你什麼時候來的成都!”</p>

    這一喚,叫蒹葭和採梅嚇了一跳:“小娘子在問誰?”</p>

    “那紅燈籠架後,有人在望着我們。”商音說着翻起那從燈籠去找人,人影是見着了,不過都是路人。倒將賣燈籠的人唬了一跳,差點以爲商音是砸場子來的。</p>

    “喂,你那麼就想我呀,別找了,我在這裏!”</p>

    熟悉的輕佻,在酒壚那頭吆喝出來。</p>

    商音望過去,隔着一條路,倚靠在酒壚欄角說話的那個男人穿一身素淨淺紋的月白袍,一縷乾淨的袍角自然地撂在青石上,纖塵不染,腰間的玉革只掛一彎吳鉤,往日那些花花綠綠的香包佩環一掃而空。這樣單調樸實的衣裝實在不像他往日的風格,竟有種真名士自風流的脫俗,除了酒囊一仰灌酒進去,一嘴冒出來的佻輕話打破了那種脫俗。</p>

    “喂,獨孤小人!”商音忍不住朝他喊,“你這個輕佻浪蕩子,怎麼捨得平康坊跑到成都來了?”</p>

    獨孤默搖頭地笑了笑,心裏說:我倒只想對你一個人輕佻呢!隨後脖子一揚,隔空放話:“蜀地美人多如雲,不來捕獲幾顆芳心,豈不辜負了我這一番盛世美顏!”說完還用掌心妖嬈地撫了一下自己口中的盛世美顏。</p>

    中間隔了一條路,集市上的行人紛紛在彼此的視線中接踵擦過,歲月也跟着這一瞬南來北往地錯落,商音就忘記了時間那樣呆站着,意識彷彿凝聚在一道潺靜的清流之中,對眼前這幕行人匆匆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p>

    她想,要是看到的是心上人的面龐,那該要驚喜就多驚喜!</p>

    “小娘子,你們既是舊識,怎麼隔着一條路說話呢!”採梅嗤嗤提醒,一下子叫商音回神過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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