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媚子 >第18章 如意(九)改
    《狐媚子》

    茂哥兒發了一頓無名火,孫員外也掃興。給孫茂娶親的事情,沒敢有人再提,就這麼不了了之。

    蘇奈悶悶不樂地坐在牀沿上。明錦拉她一塊兒敷臉,蘇奈沒躺一會兒,就把臉上的花扒拉了乾淨,滾到了野雞精旁邊,對着她的耳朵長吁短嘆:“姊姊,孫茂怎麼不樂意娶親呢?這可怎麼辦?這幾日又不能動手,一日日的多浪費。”

    “浪費,浪費。”明錦斜睨她一眼,把她爪子上的花汁颳了個乾淨,“我看你浪費了我辛苦鑽研的駐顏術。”

    蘇奈託着下巴,苦思冥想道:“凡人娶妻,不應該很高興的嗎,公子還瞪了我好幾眼。至於麼?難道他不喜歡女人?”

    “呿,瞎想。如果不喜歡,又怎麼能中了你的媚術?”

    明錦頓了頓,也有些奇怪:“茂哥兒從前的性子,如水一樣的溫柔,無憂無慮的,如今卻變得有些哀愁起來。可見無慾無求的白玉菩薩,要是有了心事,就成了泥菩薩。他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呢?”

    蘇奈一點兒都不好奇:“泥菩薩也不要緊,泥菩薩的心也大補。自從上次撲倒那個小幫工,這幫下人的房門口都貼着符,一幫孬貨!害的老孃只能採公子,恰好他現在胳膊傷着,姊姊,你說我若是按住他傷處,叫他反抗不得,強採了他,如何?”

    明錦來來回回聽這野狐狸唸叨,被她搞煩了,翻個身,哼道:“你若真的想採,我倒是有個辦法。”

    蘇奈忙問:“什麼辦法?”

    明錦道:“半夜去他房裏,採了他。然後把他的身子埋在院子裏,頭留下。茂哥兒比較簡樸,財物不帶在身,聽人說,都在他書櫃裏放着。你去那裏把地契、金銀拿了,再裝幾件衣裳,包成一個包裹。拿了他的頭骨,變成他的模樣,從門裏出來,叫人給你開門。剛好府裏上下都知道老爺和公子吵架,你造一個公子離家出走的假象,這下人證物證都有了,就是公子沒了,也懷疑不到我們身上。”

    蘇奈兩眼發亮地聽,待聽完了全部,無比佩服道:“二姊,還以爲你膽小,沒想到你竟這麼厲害!”

    明錦勾了勾脣角,拍着臉道:“我野雞精到底也是個妖的出身。我茹毛飲血的時候,你這小崽子還沒出生呢。只是現在年紀大了,修到這個地步,知道了做人的好,就不做那殺人放火的勾當了,做個富貴閒散人豈不快哉?不過我也勸你,邪門歪道雖是快,但不要多走,省得你日後後悔。”

    “二姊,你怎麼跟大姊姊一樣念念叨叨的?”蘇奈捂住耳朵,“我是一隻狐狸精,歪門邪道就是我的道!”

    明錦眼一翻:“成。今夜烏雲蔽日,後半夜下雨。狐狸精,還不抓緊時間?”

    蘇奈頓時一笑,嗖地竄回了房裏。

    以往都是引男人上勾,強採還是第一回,蘇奈有些緊張。

    不僅是強採的第一回,若是成了,這也是她採補生涯的第一回。因此,她坐在梳妝檯前,描眉畫眼,好好地打扮了一下,在鬢間端端正正地簪上了簪子,這才深吸一口氣,出門。

    才推開門,就叫一人擋了回來。

    蘇奈假笑着看着面前的孫員外:“……老爺,您怎麼來了?”

    孫員外扶着門框,並未作答,而是拿眼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美人兒,打扮得好生漂亮。”

    蘇奈迅猛地拿手掌擋住了他湊近的一張臉,嬌滴滴拉着他道:“來,老爺快來呀,進屋說。”

    蘇奈叫孫員外摟着,轉過臉時,滿臉的憤懣,習慣性地想往尾巴上摸,摸到個豁口,心裏一痛,原本毛蓬蓬的一條尾巴,已經讓那臭狗咬禿了一塊。再這樣拔下去,可真就沒了!

    這老貨日日地來,也不是個辦法,蘇奈眼珠一轉,“哎呀”一聲,把爬上牀的孫員外又給拽了下來。

    “老爺,真不湊巧,奴家纔想起來這個月月事來了,伺候不了老爺。”蘇奈低着眉眼,羞道,“老爺還是去錦姐姐那裏,或者……方姐姐那裏也好。”

    孫員外掃興沉臉,抱着蘇奈不肯撒手:“是真是假呀,不會是誆我的吧?”

    “老爺問的真不像話,給你看看不成?”蘇奈羞臊地嬉笑着,用蠻力將他一把推出了門去,“咣噹”關上門,“老爺走吧,奴家今日要早點睡了。”

    蘇奈尾巴尖一掃,屋裏的燈也順便黑了。

    她在黑暗裏屏息靜待過了一會兒,聽見門外腳步聲已遠去,這才飛快地整理好儀容,躡手躡腳地出門,拔腳便往孫茂屋裏去。

    走過芭蕉庭園,從樹叢背後,跟上了一個黑影。

    孫員外盯着前面那扭着腰的身影,臉上隱有怒氣,連鬍子旁邊的一顆瘊子都在月色下顫抖。

    下午聽幫工報告,說這蘇姨娘在外頭不檢點,到處勾三搭四。他二話沒說,賞給那小幫工一個巴掌印。不過,這也不代表他不相信。早知道錦姨娘這個妹子騷,若是不騷,還能在來府上的第一天搭上他這個做姐夫的?

    就是知道她是個水性楊花的性子,聽了風言風語,才更加憤恨。如今親眼看見蘇姨娘前腳剛推拒了他,後腳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了門,連一盞燈籠都不打,擺明了就是去做賊,心裏更是惱怒。

    孫員外拎着褲腳,一路跟着她,直到繞過荷花池的迴廊,穿過了層層的院落,輕車熟路地到了茂哥兒的房裏……

    一股熱血涌到了孫員外腦子裏。

    怪道茂哥兒一說娶親,一張黑臉對着他!他才幾斤幾兩,那點心思都露在一張麪皮上。原來是這個不安分的騷狐狸,勾引了孫茂。孫員外恨得咬牙切齒,加快了腳步,一定要去親眼看個究竟,若讓他抓着了,看他不當場揭了這賤人的皮!

    月被烏雲遮蔽,這是個很黑的夜。孫員外有幾次差些被路上的石塊絆了腳,又看前面的蘇姨娘,扭着腰,腳步卻格外地輕盈,追得他十分費力。

    好不容易到了門口,只見蘇姨娘往門縫裏一瞄,也不敲門,輕輕一推,門是虛掩着,“吱呀”一聲開了。

    已經猖狂到這份上了嗎?幽會時門也不鎖,專給她留着?看這模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門開了,蘇姨娘跳開半步,似在謹慎觀察,停了一會兒,這才猛地推門閃進去。

    孫員外氣喘吁吁,汗流浹背,怒不可遏,轉個向,撲到了窗口去看。

    屋裏一支小蠟燭一晃,只見蘇姨娘已經撩開帳子,滾到了牀上。

    孫員外怒氣衝頭,好,好,好,個不要臉的東西!剛要大喝一聲闖進去,喊聲卻壓在了嗓子裏。

    因爲蘇姨娘又從空蕩蕩的牀上滾了下來,摘下了燭臺上的蠟燭,站在屋裏東瞅西看,一臉狐疑。

    “公子?”她走到榻邊,嬌滴滴地叫了一聲。

    “公子?”走到外間,又是一聲。

    無人應聲。

    原來孫茂不在屋裏。

    蘇姨娘消停了半刻,嘴裏咕噥罵了一句,不再找人了。孫員外眼看着她翻箱倒櫃,將櫃子裏的銀票錢幣嘩啦啦地倒在一個包裹裏,連公子的衣裳都不放過,扒拉出來一股腦地塞了進去,直塞到塞不下了,纔給包裹打了個結,累得擦了擦汗,許久不見動靜。

    孫員外的臉色扭曲鬱結。

    怎麼,這大晚上的,蘇姨娘摸黑穿過庭院,來公子屋裏盜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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