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越來越大。剛出林家，時蕎手機就響了，是駱方舟打來的：“蕎姐，人找到了！”時蕎舔了舔脣：“位置發我。”京城也分好幾層，有富貴區，也有貧困區。北城區就屬於後者。這邊住房都是清一色的老樓，破舊的外牆都掉了漆，站在巷子街頭望過去，兩邊是各種雜貨鋪和菜市場，上邊是民區住房，擡頭就看見那些窗戶陽臺上掛着的衣服。月桐抱着杯熱奶茶，打量着周圍：“比北三角和f洲的貧民窟好多了。”駱方舟已經在這等他們了，跟着的還有柳青青。“黃雨改了名，現在叫孫祥。”駱方舟解釋：“說來要靠柳青青的消息，我們才找到這裏。”柳青青那個夜場，來來往往什麼人都有，她本來就是幹收集情報的，這些天又特別注意這個，纔有了點線索，之後駱方舟尋着蛛絲馬跡，才找到這裏。駱方舟又拿了張照片：“這是現在的他。”照片裏的男人皮膚黝黑，四五十歲的年紀，穿着不合身的黑色大襖，而他那張臉上有道疤，像是被什麼東西抓的。時蕎問：“確定嗎？”柳青青道：“各方對證過，但確切的還要見到本人才知道。”去的人多也沒什麼用。柳青青沒跟着。駱方舟引路，帶着時蕎和月桐進去。在最裏邊那棟樓，沒有電梯，樓道里昏暗狹窄又逼仄，一路往上，牆上貼的全是各種小廣告。爬到11樓，雖然氣不喘腿不軟，但額頭還是爬了細密汗珠，時蕎輕嘆，自己今年沒怎麼鍛鍊，身體素質都退步了。駱方舟去敲門。很快就有人開裏邊的門，隔着防盜門露出一張四十多歲的女人臉，防備的看着幾人：“你們是誰？”駱方舟笑的和善：“我們是孫先生的朋友，有事想要找他。”“他不在。”女人說着就要關門。駱方舟極快的把手從防盜門縫裏伸進去，用力抵着門，另外一隻手從口袋裏掏出兩張紅票子遞過去，笑道：“大姐，我們不是壞人，就找孫先生問點兒事。”“他真的不在。”女人伸手把錢抽走，毫不留情的用力把門關上，要不是駱方舟胳膊抽回的快，就被夾在裏邊了。“她…我…錢…”駱方舟指指門又指指自己，有些無語。月桐靠在牆上笑：“兩百塊買個閉門羹，挺好。”駱方舟：“…我不要面子的嗎？”“之前有人來找過他嗎？”時蕎問駱方舟。“好像有…”駱方舟擰眉思索了會兒，想起件事：“好像是這個孫祥在外邊欠了債…”“除此之外呢？”“那沒有。”畢竟他們查了這麼些天才查到這個孫祥身上，而且還存在疑論，那麼其他人甚至連他的存在或許都不知道。月桐哂笑：“那感情把我們當要債的了？”“有我這麼帥的要債人嗎？”駱方舟切了一聲：“何況我還給她錢了。”再敲門，裏邊就怎麼也不開了。就在幾人準備先回去的時候，樓下上來個男人。月桐一眼就認了出來：“誒…”話還沒出口，被駱方舟用糖堵回去。“你就是孫祥吧？”時蕎直接開門見山。孫祥看了看三人，瞬間豎起防備，拳頭握緊：“我說了下個月一定會還你們錢的，你們也答應不會再來我家鬧…”“我們不是來要債的。”時蕎打斷他。“那你們…”“我們找黃雨。”聽到這個名字，孫祥瞳孔皺縮，但很快他就掩去自己的失常，低頭從三個人間的縫隙走過去：“你們找錯人了，我不認識什麼黃雨。”他去敲自家門：“是我。”門很快就打開了，那個女人又出來。“穆天盛你應該認識吧？”就在孫祥要進門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一道聲音。孫祥身影一頓：“不認識。”“你這人怎麼…”“月桐。”時蕎攔住月桐的罵聲，看着孫祥的背影道：“黃雨，二十年前穆家滅門一事真相知情者之一，但你是唯一沒被封振榮或者說內閣…滅口的，對嗎？”孫祥握着門把的手有些發青，他穩着聲音：“我真不知道這位小姐你在說什麼。”“我是穆天盛的女兒。”時蕎一字一句。駱方舟適時的遞了張紙過去。是穆天盛夫妻二人留下的信，提到黃雨的那一段被裁下帶來了。孫祥有些機械的轉頭，看着時蕎那張精緻漂亮的臉，終於有了些許動容：“進來吧。”他老婆有些緊張的看着他，他拍了拍老婆的手，輕聲道：“沒事，他們不是要債的，你帶着真兒去臥室，我不讓你們出來就不要出來。”真兒是他的女兒，今年八歲，因爲窮，沒讀書，就跟着孫祥認了幾個字。女人又喵了時蕎幾人一圈，拉着客廳的女兒進了裏屋。屋裏不大，一室一廳一廚一廁。客廳裏擺着老木桌，黑色的沙發都掉了皮，牆角堆着雜物，靠牆的冰箱上貼着幾幅塗鴉畫，其實很整齊，可因爲空間狹窄擺放密集顯得很亂。“亂了點兒。”孫祥脊背有些佝僂，徑自坐在沙發上，語氣也不怎麼客氣：“平日沒有客人來，沒有待客的茶和杯子，想你們也不會喝這裏的水，就不倒了。”“不用麻煩。”再惡劣的地方他們也待過，時蕎覺得這裏挺好，空間小卻溫暖，像個家，她搖頭道：“我們問完事情就走。”“二十年前的事…”孫祥手裏還捏着那張紙條，聲音滄桑：“我以爲我會帶着這個祕密進棺材，我更沒想過真的還能再見到穆家的後人。”時蕎看着他：“當年完整的真相，到底是什麼？”“當年…”孫祥閉了閉眼。那對他來說是一場屠殺。那場槍擊案，是他見過最殘忍最血腥的一場。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爲穆家辯解。“穆天盛年紀輕輕就繼承了穆老爺子的衣鉢，成爲華瑞商會的會主，我是他的助理，那會兒的我們，可謂是意氣風發，可好景並不長…”孫祥說：“起因是，我們發現了一個祕密。”他們一直都知道，華瑞商會的資金一大半都流進了內閣，用來建設百姓社會。可他們沒有想到，內閣總統也不過是個傀儡…像古代的皇帝，被攝政王所控制。時蕎雖然早有猜測，可是現在聽到真相，還是沉默了很久，她問：“那批寶藏…”“真的存在。”孫祥沉聲：“你父親那一趟外出，是我陪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