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南景臣微微斂眸，然後點了點頭。
明若華和明彩走了過去，站在那一處還沒有乾透的空地上，明若華擡頭望向二樓，一處欄杆已經鬆動，朝着外面翻了些，只是還沒有掉下來，應該是墜樓的人壓到的。
“死者是東宮的一個暗衛，喬裝打扮混入青樓探查真相，今天早上突然從房間衝了出來，然後墜樓當場斃命。”
明若華的頭頂傳來南景臣的聲音。
只見南景臣站在明若華身後，目光注視着二樓最裏面的一個房間。
明若華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眼神微微閃爍，“那個房間不是……”上次她捉姦待過的房間嗎？
“仵作還在趕來的路上，屍體現在就停放在那個房間，傅侍衛正在檢查。”南景臣說道。
雖然她知道這些都是公事，按理不應該跟明若華講太多，但是直覺告訴他，明若華或許能夠有些不一樣的發現。
聞言，明若華隨即就央求南景臣帶着她一併去了二樓。
站走到房門外，南景臣忽然擋在了明若華身前，“屍體死狀有些慘烈，你懷着孕，要是不適應的話就別逞能，讓明彩進去看了以後跟你彙報就行。”
南景臣深邃的眸子注視着明若華，眼神十分專注，眼底還透着一絲估計連本人都沒能發現的關心。
明若華笑了笑，忽然又調皮起來，眯笑着眼睛問：“夫君這是在關心我的身體，還是關心孩子呢？”
南景臣皺眉，“不要胡鬧，若是你的身體出了問題，孩子也好不了。”
好一個天衣無縫的回答。
明若華努努嘴，繞過南景去推開房門，不過就是一具屍體嘛，有什麼不敢看的。
房門推開，撲鼻的血腥味頓時讓明若華胃裏一陣翻涌。
明彩看明若華情況不對，趕緊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小姐，快。”
明若華接過藥丸就立馬吞了下去，清新的藥香在口腔裏立馬化開，讓人心情頓時變得舒暢，那血腥味也沒那麼難聞了。
明若華這才輕吐了口氣，走了進去。
傅安正在屍體上擺弄着什麼，見明若華幾人進來，眼裏有些許詫異，但是很快恢復平靜，“世子，郡主。”
南景臣問：“有什麼發現嗎？”
傅安指了指一旁他取下來的一根細長的木頭碎片，“可以確定是墜樓死的，但是死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暫時還不知道。”
聞言，明若華看了眼一旁的明彩，示意明彩去檢查一番。
明彩的醫術絲毫不亞於皇宮裏面的御醫，檢查屍體這種事情，對她來說算得上是小菜一碟。
明彩簡單地洗了一下手，然後便走過去檢查屍體，屍體已經摔得血肉模糊，她快速地翻動了幾個地方，然後就停手了。
“她死於墜樓，應該是墜樓前受到什麼驚嚇，導致慌不擇路的。”
“不可能！”
明彩的話剛說完，就受到了傅安的反駁，“東宮的暗衛皆是我一手訓練，成爲暗衛的第一課就是控制情緒，處變不驚，所以絕對不會出現驚嚇慌不擇路的情況。”
明彩聳聳肩：“反正我能肯定的就是死前受到過很大的驚嚇。”
明彩不可能連這點事兒都判斷不出來，明若華伸手摸了摸下巴，然後歪着腦袋看向一旁的南景臣。
南景臣微微蹙眉，似乎是在思考明彩的話，沉聲道：“東宮暗衛選拔嚴格，絕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他擡眸看了眼傅安，二人眼裏皆有些迷霧未曾解開。
“誒，這是什麼？”
檢查完屍體的明彩注意到一旁的盤子上擺着些帶血的東西。
傅安看了眼，“那些都是從死者身上找到的東西。”
明彩走了過去，拿起其中擺放着的一塊護甲片，護甲片上沾着些許的白色粉末。
明彩略微沾了點在指尖，然後放進嘴裏抿了抿，下一秒臉色驟變！
“呸！”
她連忙把粉末吐了出來，轉頭看向明若華：“小姐，是陌魂散！”
明若華眼神驟然閃爍，陌魂散，這不是明月樓最近纔給手下人配備的藥粉嗎？
明月樓作爲南國最大的情報網，自然有培養專門的刺探情報人員，這些人就是爲情報而生，自然也會有一天爲情報而死，而這陌魂散就是讓他們爲情報而死準備的藥粉，服用後會驟然忘記發生的所有事，以及自己是什麼人，並且使人變得狂躁恐懼，從而暴斃，不算毒藥，但是卻足以殺人。
南景臣看着明若華的表情，試探地問：“你知道這是什麼毒？”
不過她倒不覺得明月樓和臣女失蹤案有關，一來這個藥粉太過暴露，二來明月樓林寧那些人沒有理由做這種事情，不過爲了保險起見，還是找機會讓明一去查查明月樓的動向比較好。
這時候仵作也恰好趕來，明若華等人便退出了房間，讓仵作進行驗屍。
暗衛的死必然與臣女失蹤案有關，但如今暗衛一死，也算是打亂了南景臣和傅安的部署。
二人除了查案，也要開始新的部署。
本就是因爲好奇心太重纔到青樓來的明若華滿足了好奇心，自然也就離開青樓，準備離開。
青樓距離狀元府並不算遠，所以明若華就讓阿丁自己把馬車趕回去，而她就帶着明彩步行回去。
兩人一路走着回家，路過周圍賣嬰兒衣服首飾什麼的店鋪，明若華總要進去看看，簡直是母性大發。
沒過一會兒，明彩兩隻手就提滿了東西，累得不行。
“明彩你看！”
明若華的聲音讓明彩驟然打了個哆嗦，小姐該不會又要買東西吧，她看了看自己已經提得滿滿當當的雙手。
帶着祈求的語氣，“小姐，我們改天把明一帶上再來買吧，我實在是拎不動了……”
明若華的目光始終盯着前方，“誰說讓你拎東西了，你快看那是什麼？”
明彩擡起頭來，順着明若華的目光看去，赫然是一個今天才開業的戲樓，門外還有些鞭炮紙沒有掃乾淨。
“小姐，你不會是戲癮又犯了吧，你忘記昨天……”
明彩有些後怕，昨天姑爺那表情那臉色可是氣得不輕啊，小姐要是今天又去戲樓，後果不堪設想。
“你想多了，我告訴你，我要從此告別戲臺……三天。”明若華眼神一直盯着戲樓門口看。
昨天那齣戲算是讓她有陰影了，沒個三五天她都不再想唱戲了。
而且她的關注點也不在戲樓，而是戲樓門前站着一個穿着戲服的女子。
這名女子身體纖長，膚白如凝脂，始終保持微笑地歡迎進入戲樓的戲迷。
“那個人好像是……昨天在後臺碰上的那個人。”明彩記得，昨天就是她在吐槽小姐不把唱戲當回事。
當時她就想懟回去，小姐要是不把唱戲放在第一位，昨天根本不會在姑爺面前演那處秦香蓮了。
“看樣子，她好像是這個戲樓的人，昨天是去客串的？”明彩疑惑問。
除了每個戲班固定的人以外，還會有些零散的唱戲人到各個戲樓搭臺唱戲，也就是走穴。
明若華眼裏浮現濃濃的興趣，“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今天演出的是《謝瑤環》，歡迎觀看。”
明若華走過去的時候那名女子還在積極地招待戲迷，“今天演出的是……”
女子看見明若華，臉上明顯一頓。
“《謝瑤環》嘛，除惡女巡按。”明若華站到女子面前，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女子明顯皺眉，眼裏出現一絲嫌棄，“怎麼是你？”
“就不能是我了嗎？”明若華聳了聳肩，“你貌似對我敵意很大啊。”
她作爲明若華，仇家多說得過去，但是這個人明顯只知道她是小明月，爲什麼要對她敵意這麼大呢？
小明月的唱功在同輩裏面也是出挑的，不至於這麼招人嫌吧？
女子似乎並不想直接回答明若華，她朝一旁挪了挪步子，然後繼續招待進去的戲迷，直接無視明若華。
卻不想明若華依舊不放棄，她看了看周圍，最後注意到站在戲樓門口偷看的班主打扮的男人。
明若華眼珠子一轉，示意明彩和她一起過去。
明彩把班主叫了出來，直接亮明瞭身份，“我們小明月今天想要在你的戲樓演一齣戲，還請你幫忙安排一下。”
班主事先並不知道明若華是小明月，但是當明彩亮明瞭身份，班主頓時喜出望外，剛想答應，就聽見一個女聲。
“不行！”
那名女子一直都在偷偷注意着明若華和掌櫃，聽見明若華的聲音，立馬就過來反對。
女子一臉嚴肅，“戲樓請誰來唱戲我都不反對，但是唯獨她不可以！”
班主臉上露出爲難，“洛班主，她可是江南一代有名的戲臺子小明月啊。”
說着，他還湊到女子身側，“可以幫我們戲樓賺不少銀子呢！”
被叫做洛班主的女子面色不改，“我就算是讓戲班子餓死，也絕不賺這種的黑心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