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走吧。”南景臣看了眼明若華，臨走前還把她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扯了下來。
明若華撇了撇嘴，然後還是老老實實跟了過去。
現在不過辰時，天色剛剛泛白，但是喬氏和喬心玉住的院子卻已經是院門打開。
走到了門口，明若華忽然停了下來，“等一下。”
南景臣轉頭看向明若華，眼神之中帶着疑惑。
明若華看着前方不遠處敞開的院門，心裏竟然升起了一絲緊張，雖然說知道自己是不受待見的，但是想到待會兒見到的是阿晨的生母，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些緊張期待的情緒。
南景臣上下打量了下明若華，黑眸裏劃過一絲敏銳，富有磁性的嗓音：“你很緊張？”
明若華想也不想的反駁，“我纔沒有！”
不就是見個人嘛，有什麼好緊張的。
明若華在心裏這樣說服自己，順便整理了下衣服，然後擡腿往前走，“走。”
南景臣見明若華這幅模樣，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淺淺的笑，然後跟着她一同走了進去。
院子裏喬氏和喬心玉已經準備好了早飯，坐在院子裏等着南景臣她們。
見人進來，喬心玉從凳子上站起身，熱情招呼，“表哥，明小姐，你們來了！”
南景臣微微頷首，然後帶着明若華走到喬氏身邊，“見過母妃，她就是明若華。”
明若華福了福身，緩聲道：“若華見過王妃。”
她的聲音清靈，不徐不疾，舉手擡足間盡是大家閨秀的禮儀，讓人一丁點刺兒都挑不出來。
讓喬氏對她極度不好的印象稍微好轉了些，說話也溫和不少，“你們都先坐吧。”
“謝王妃。”
說完，明若華就朝着喬氏對面的位置走過去。
“明小姐坐我身邊吧，景臣你坐那裏。”還不等明若華走過去，喬氏就先一步指了喬心玉旁邊的位置。
明若華臉上保持着微笑，心裏卻是呵呵兩聲。
兩人按照喬氏的意願坐下，站在一旁的下人也就開始上菜。
“不知道明小姐喜歡喫些什麼，所以也就什麼都備了些。”
明若華微微頷首，“讓王妃費心了。”
喬氏微微勾脣，溫和道：“明小姐受累爲我南家孕育子嗣，不過就是些喫的，又算得了什麼。”
明若華道：“王妃這說的是哪裏話，能夠同夫君孕育一兒半女，這是幸事，何來受累一說。”
她肚子裏的種是她和阿晨兩個人的，說得跟孩子只是借她肚子出來一樣。
“也是，自古以來女人能爲心愛的男人誕下子嗣，都是值得高興的事。”喬氏贊同了明若華的話。
她的目光逐漸移向明若華略有弧度的小腹，眼神變得柔和了些，“看這肚子好像還未顯懷啊，明小姐平日裏都喜歡喫些什麼點心呢？”
明若華注意到喬氏的眼神變化，不管她喜不喜歡自己，是否贊成自己同阿晨在一起，起碼說她對自己腹中的孩子是沒有惡意的。
這樣一想，明若華臉上的笑略微真切了些，“王妃是過來人，我腹中孩子才三月有餘，還沒到顯懷的時候呢，至於喜歡喫什麼，我平日好喫，倒是什麼都會嘗一點。”
“是嘛。”喬氏微擡眼瞼，移開目光，心裏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母妃，快些動筷吧，我待會兒還有早朝。”
這時候，南景臣有些不滿地提了一句，打斷了喬氏還想繼續問話的心。
她揚起笑，擡眸看向南景臣，嗔怪道：“行行行，我們這桌子就你一個大忙人，不能耽誤你早朝！”
南景臣並未作答，而是微微頷首，似是認同了喬氏的說法。
“好，大家都動筷吧。”
喬氏伸手夾了一個小籠包到自己面前的碟子裏，衆人這纔開始動筷。
喬心玉站起身，替大家盛粥。
桌上一共有兩種粥，一種皮蛋瘦肉做的，另外一種則是南瓜做的。
喬心玉先給王妃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然後又盛出來一碗一模一樣的。
“表哥，我記得你最喜歡喫皮蛋瘦肉粥。”她將粥遞給了南景臣。
南景臣接過粥，淡淡道：“謝謝。”
喬心玉臉上露出甜恰的笑，聲音很小聲，“不客氣。”
喬氏在一旁看着，臉上露出滿意的笑，“沒想到景臣的喜好心玉現在還記得，我記得你們倆個小時候最愛喝的就是這皮蛋瘦肉粥了。”
“姑母！”喬心玉嗔怪一聲，眼神幽幽地看着喬氏，“我能記住不過是碰巧我也喜歡喝皮蛋瘦肉粥而已，倒是姑母的喜好，我一直都牢記於心。”
“這還差不多。”喬心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這才又露出笑容。
兩人的互動不像是姑侄，反而更像是一對母女。
她轉眸看向明若華，詢問她想要喝什麼粥。
明若華微微一笑，“我什麼都行。”
反正你們戲已經唱完了，我喝什麼都隨意了。
“給她一碗南瓜粥吧。”南景臣說道。
話音剛落，三個女人的目光就都落到他的身上。
南景臣有條不紊地拿着勺子喝粥，“皮蛋瘦肉粥易引起孕吐，南瓜粥略微清淡些。”
明若華挑眉看向南景臣，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殊不知，那次賞花會明若華假裝孕吐過後，南景臣便專門找人詢問過關於孕吐的事，美曰其名以免下次明若華假裝孕吐的時候上當。
喬心玉握着湯勺的手略微收緊了下，然後又放鬆了，笑着說，“既然這樣，那明小姐還是喝南瓜粥吧。”
說完，就動手給明若華盛了一碗，遞給她。
“謝謝。”明若華臉上揚着禮貌的微笑，接下碗後坐回凳子上。
南瓜粥略有些清淡，明若華便從小碟裏面夾了些醃製過的豇豆放進粥裏，喫起來好了許多。
這一幕落在喬氏眼裏，卻是不一樣的象徵，“明小姐似乎比較偏愛酸食？”
桌上的許多食物都是備了兩份，有一部分偏酸，還有一部分偏辣。
一聽這話，明若華便明白了喬氏的用意，眼裏閃過一抹狡黠，然後擡起頭來，“回王妃，我對喫得一向不挑剔，若是硬要選一樣的話，略有些偏愛甜食。”
甜食？
喬氏眼裏染上些許難色，這酸兒辣女，甜又該是生男生女？
明若華看着喬氏的神情，眼裏閃過一絲得逞，對她來說生兒生女皆是一樣的，更不喜歡用生兒生女來換取別人的喜歡。
“王妃是好奇我這胎是男是女嗎？”明若華還故意地一問。
喬氏臉上浮現一絲尷尬，笑着道，“沒有，我不過是對明小姐的口味略有些好奇而已。”
明若華把手放到肚子上，目光柔和，“其實我覺得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只要夫君喜歡就好，你說對吧阿晨？”
忽然被點名，南景臣轉過頭來，便對上明若華波光流連的雙眸，“嗯”了一聲，“男女都一樣。”
說完，南景臣就把目光投向喬氏，“母親快些喫吧，帶會兒飯菜該涼了。”
言外之意，別在問了。
喬氏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這是不希望她繼續問下去，只好盤算着等喫過早飯南景臣去上朝以後再問。
一頓早飯因爲南景臣的存在，倒是少了許多針對明若華的問話，多了幾分融洽。
當然也只是南景臣和喬氏還有喬心玉之間的融洽，因爲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明若華就恍若一個透明人一樣。
喬氏始終有意無意地在明若華面前提前喬心玉同南景臣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自幼相識，是最瞭解對方的人。
明若華剛開始聽得時候心裏還有些不舒服，她同牀共枕三年的丈夫就抵不過一起長大的青梅了？
不過聽得多了，也就免疫了些，不着喬氏的道。
喫過早飯，衆人紛紛用絲帕擦了擦嘴。
“母妃，我去上朝了，晚些再來陪你。”南景臣站起身，向喬氏告別。
聞言，明若華也打算起身，和他一起離開。
“你去吧，有心玉和明小姐陪着我呢。”喬氏微微頷首，心裏已經盤算好待會兒從什麼地方問起。
明若華朝南景臣投來求助的目光，趕緊把我也帶走吧！
然而，南景臣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裏浮現一絲笑意。
明若華心裏暗叫不好，心情驟然跌入谷底。
只見南景臣朝喬氏微微行禮，“景臣告退。”
說完，便無視明若華有些幽怨的眼神，直接帶着阿丁，快步離開院子。
喬心玉攙扶着喬氏起身，朝屋裏走去，“明小姐，進屋裏坐坐吧。”
明若華臉上扯起假笑，看來只能靠自己了，從凳子上站了身，“還請王妃見諒，我今日約了長公主去戲樓聽戲，恐怕不能作陪了。”
喬氏轉過頭來，“可是令元公主？”
明若華點點頭，“是的，我與公主約好的今日一同去攬月樓看首場戲，這會兒子再不出發怕是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