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喬麥被勒得氣都喘不勻，像個麻袋一樣被商越明扛到肩上。夜風呼啦啦吹過，她只感覺到強烈的失重感傳來，讓她心慌得緊。
眼看商越明又要翻回屋子裏，喬麥忙抱住他的腰：“我不要回房間裏，你把我帶下樓吧。”
“不行，在Boss回來之前你不能走。”
“我不是要走。我就是不想再被關起來，大不了你親自看着我。”喬麥說着，有理有據地分析，“我跟你說，私人囚禁是犯法的，聶淵總不能關我一輩子。如果你現在不帶我走，以後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反正我現在在網上已經沒什麼名聲了，大不了跟聶淵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商越明望着她被風吹亂的長髮，還有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眸。
明明知道聶淵不會在意名聲，但他的內心還是說服自己接受喬麥的話。
他點頭道：“好吧，那你忍一下，我幾步就到地上。”
他說到做到，每次跳躍都能腳一勾，落到下一層的陽臺欄杆上，喬麥有驚無險地捱過驚險時刻，直到落地時手腳還有點發軟。
商越明扶着她的胳膊：“好了沒？好了就放開我。”
喬麥鬆開手，尷尬地拍了拍身上的衛衣。商越明身上套着聶淵的寬鬆家居服，兩人身材差不多，穿起來剛剛好，活像商越明也住在這兒似的。
他雙手隨意揣在兜裏，對喬麥說：“走吧，讓劉姨給你再開間房出來。”
喬麥磨磨蹭蹭，觀察地形，尋找逃跑的方法。
“商總，聶淵現在不在寧南市吧？我聽說今晚常薈玉會在北都市舉辦成人宴，以聶淵最近對她的重視程度，肯定會陪她出席。過了今晚，喬緬他們肯定會發現聯繫不上我，到時候紅楓莊園也關不住我，你猜是聶淵先趕回來，還是喬緬先過來？”
商越明停步，回頭打量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喬麥狡黠地眨了眨眼：“你想呀，要想讓喬緬找不到我，你應該把我轉移到他們難以接觸的地方去。”
商越明沒說話，和她面對面站着，繼續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喬麥心想，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有道理？
“這個，商總，你怎麼看？”
商越明不爲所動：“喬女士，你知道紅楓莊園有多少守衛嗎？喬緬、喬伊，喬迦……他們的行蹤，我們一清二楚。”
出乎他的意料，喬麥並沒有沮喪，她的眼裏閃着堅定的光芒：“你可以把紅楓莊園和我們喬家的人都看管起來，但你別忘了，喬緬現在和淩燁在一起。”
她的話精準地擊中了商越明心中最顧慮之處。
沒錯，聶淵在寧南市可以隻手遮天，也不怕淩燁，可後者畢竟是一國皇室，真要鬧起來，能給他們製造不少麻煩。他那天特地到嶺南森林，可見對喬麥興趣不小。
喬麥湊近她，以手掩脣，悄咪咪地說：“你應該知道，我和第五研究所籤的合約吧？”
商越明臉色一變。
他已經能感覺到，自己一步步走進了喬麥的陷阱，但偏偏她說的話無懈可擊。一瞬間，商越明竟覺得和她靠得太近，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你想要自由？”
“沒錯。”
商越明彎腰撿起自己剛纔落下的衣服：“好，我送你去第五研究所，不過我會通知Boss，你是跑不掉的。”
喬麥高興地伸手和他擊掌：“成交！”
商越明要開車帶喬麥走時，向培文憂慮地站在保時捷前送他：“老商，你得想好了。”
“沒事，我待會兒出了莊園就給Boss打電話。”他朝向培文一揮手，載着喬麥駛出大門。
一到有信號的地界，商越明立刻連通藍牙撥號。
電話那頭響起有規律的嘀聲，保時捷開出好一段，仍是無人迴應。
喬麥心想，人家聶淵正在溫柔鄉里享受呢，誰還有閒心接你的電話？
商越明居然是個死腦筋，聶淵不接，他就一直打。喬麥從開始的嘲諷到滿懷同情：“商總，你和聶淵很像古代的昏君和忠臣誒。”
“你還有心情說風涼話？”趁着等紅燈的時候，商越明揉了揉眉心，“真想知道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什麼做的？我的心難道還能是鋼鐵做的不成？”
或許是因爲空無一人的街道太容易催生人心底的脆弱，坐在車內的兩人在這一刻都鬆懈了堅固的外殼。
喬麥迅速調整好心情，換上調侃的語氣：“商總，我好歹也要叫你一聲師父，你教了我這麼多狙擊要領，我不該嘲笑你的。”
第五研究所在寧南市的基地位於城郊，和紅楓莊園距離不遠，不一會兒保時捷就開到了門口。
值班的崗哨看見這麼晚有人來，在黑暗中舉起了數把步槍：“誰？！”
“我是商越明，送喬麥博士到研究所來。”
崗哨知道的祕密級別不高，可他們認得出喬麥手裏的證件，一層層打電話覈實過後，兩人被放進了研究所。
此時已是凌晨，研究所的高層歡迎喬麥還來不及，趕緊安排房間讓她和商越明住下。喬麥理直氣壯地找他們要了一個手機，重新連上網絡的感覺十分美妙。
推開房門時，喬麥見他站着不動，心裏生出不好的預感，問：“你該不會……要在門外監視我吧？”
“嗯。”
喬麥扶額：“拜託，這裏是第五研究所，安全部下屬的地方，我出個門都要經過層層搜身，哪兒是這麼容易逃走的？你該幹嘛幹嘛去。”
商越明深深地看着她：“你有了網絡，就等於游魚入了海，我放心不下。”
“謝謝你的誇獎啊。”喬麥飛快跑進門內，用手機撥打喬伊的電話。她忌憚淩燁，暫時還不便聯繫喬緬。
可奇怪的是，喬伊並未接聽，就連喬迦和喬布也是毫無音訊。
喬麥心下焦急，重新拉開門。
商越明就像一尊雕塑，挺拔地立在門前：“有事？”
“商總，我打不通喬伊他們的電話，你們有沒有派人對他們做什麼？”
“你等我問問。”商越明拿着手機走到走廊盡頭，和負責盯梢喬家兄弟的人打電話。
手機的隔音效果太好，喬麥圍着他打轉，卻一句話都沒聽到，只見商越明的臉色越來越緊繃。
她好不容易忍到男人掛電話：“商總，怎麼樣？”
“喬女士，我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你別心急。”
能讓商越明說出安慰的話，喬麥的心臟都被揪緊了。
“好，你說吧，我努力保持鎮定。”
“其實喬伊和喬迦今晚就去找過你，但看守的人太多，不讓他們進去。喬伊大約是有預感，告訴喬迦，說你一定能想到辦法出來，讓他們先別輕舉妄動。”
喬麥迷茫地問：“這是壞消息？”
商越明接着說：“後來他們回到春霖街，據盯梢的人說，別墅裏的燈原本都熄滅了，也沒見人出來。可眨眼之間，別墅內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喬伊和喬迦跑了出來，開始在大街上到處尋找着什麼。”
“一個攀爬能力頂尖的族人潛進別墅裏，發現……”
喬麥焦急地扯住他的袖口：“發現什麼？”
“發現只有喬斯在家裏熟睡，聶新和聶崇之都不在了。”
喬麥軟軟跌靠在牆上：“你的意思是，他們失蹤了。”
她想起了四寶和五寶走失時的情景，那時她就如此刻一般，失魂落魄，四肢發麻，彷彿心口破了個洞。
真奇怪，明明聶新和聶崇之應當與她沒有血緣關係。
商越明看她往樓梯口走，跟上問：“你要去找人？”
“嗯，現在這樣，我怎麼可能睡得着？先去找一臺電腦，我連上天眼系統，看看監控有沒有線索。”
一聲悶響，喬麥的雙眼瞬間失焦。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她看見的是商越明彷彿裝着一整片森林的榛色眼眸。
“看看你自己的臉色，還想再熬下去？”
等喬麥再次醒來時，商越明已經不在研究所，幾個研究員熱情邀請她去實驗室探討工作。
“真的不巧，我這邊有要緊……”
“喬博士，你別擔心。”一個研究員遞給她一張紙條，“商總讓我們把這個交給你，他說你擔心的事情他會幫忙解決的，讓你安心待在這裏。”
紙條上簡單寫着一句話：【貓崽在莊園，找到給你帶過來。】
喬麥的推測也是如此，聶新還是小孩兒心性，聶崇之雖比他成熟，但到底未經世事，他們倆離家出走，最大的可能就是直奔紅楓莊園，意圖救她出來。
喬麥正分心走神，研究員拍拍她的手，提醒道：“喬博士，你手機響了。”
這是研究所給她提供的電話卡，除了領導們，還有她昨天聯繫過的喬家兄弟，本應沒有其他人知道號碼。
然而這一串11位數字，即使沒有來電顯示，喬麥也記得它屬於誰。
“是騷擾電話。”喬麥果斷掛掉，把這個號碼拉入了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