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麥聽到這話，迅速背上帆布袋，說：“那我先走了。”
常一寧本是想替親姐出氣，讓喬麥這個鳩佔鵲巢的人被殺殺威風，可千算萬算，他都沒想到，喬麥不論對聶淵本人還是聶淵的財產，都毫無興趣。
這世上真的有這麼傻的女人嗎？
他不信。
常靈玉躺在寬大的病牀上，纖弱的身體埋在被子裏，臉色蒼白。常一寧坐到她的病牀前，握住她的手，說：“姐姐，我和姐夫來看你了。”
“小寧，不要瞎說，我和聶先生沒有關係。”
聶淵的雙眸審視地打量着她，裏面充滿了評判的意味。
常一寧怒不可遏：“誰說你和他沒關係？你辛辛苦苦爲他生下兩個孩子，他非但不好好待你，還把外甥們搶走，置你於不顧。”
“都說了當時是失散了……”
“那他沒找到你，也不對。”常一寧怒氣稍減，語重心長地說，“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沒辦法保護，他還算什麼男人。”
常靈玉怯怯地看了聶淵一眼，弱弱地制止弟弟：“小寧，別再說了。”
“你先出去。”聶淵出手捏住常一寧的肩膀，常一寧本想和他打一架，但接收到姐姐祈求的目光，他只能兇狠地威脅：“你快點啊，別想欺負我姐姐。”
這已經是常靈玉一年內第6次住進醫院，她是從孃胎裏帶出來的病，先天性室間隔缺損。這種病不像其他心臟病一樣兇猛，病程十分緩慢，但由於她的缺損較大，在手術之後還很容易反覆，得靠藥物控制。
原本到她成年之後，病情已經得到了很有效的控制，可她在上大學的時候愛上了一個男人，就是這個男人，讓她忘乎所以，甚至不惜離家出走。
想到這裏，常靈玉回過神來，祈求地望着聶淵：“聶淵，求求你，把寶寶們還給我吧。”
聶淵沒搭理她，問：“你對生孩子以前的事記得多少？”
“我都記得啊。”常靈玉閉了閉眼，“我上大學的時候，在一家小喫店裏遇見你，我們相愛相知，我父母卻不同意。我懷着你的孩子，想和你私奔，而你卻忽然人間蒸發了……”
她抽了抽鼻子：“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就是聶淵。那個時候，你爲什麼要化名騙我？是爲了體驗生活嗎？你知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殘酷？”
方纔弟弟在時，她還壓抑着自己的情緒，現在不用剋制，就止不住地委屈起來。
聶淵仔細觀察她的表情，竟看不出一絲破綻。
“孩子跟着我住。”他簡單說了一句，轉身去拉門把手。
在門外偷聽的常一寧退後一步，狠狠地盯着走出病房的人。
“聶淵，我警告你，你是厲害，但我們常家也不是喫素的。如果你再敢讓我姐姐傷心……”
聶淵瞥他一眼：“小朋友，少看電視劇。”
聶淵的輕蔑深深刺激到了常一寧的自尊心，他回家以後，越想越氣，連飯都不想吃了。
常夫人心疼兒子，摸着他的手問：“怎麼了，小寧？連筷子都不動，是飯菜不合你胃口嗎？”
常一寧諷刺地看了眼坐在飯桌對面的常薈玉：“還不是這傢伙認的好哥哥，把我給氣得。”
“小寧，別這麼說，那是你姐夫。”
“媽媽，我把人當姐夫，人不一定把我當小舅子。我今天跟聶淵一起去醫院看姐姐，遇到了他的前妻，我看他明明就是舊情未了。”
常夫人搖頭一笑：“要真是舊情未了，他會任由網友在網上罵他移情別戀？”
可這個移情別戀的對象是常薈玉，常一寧想起來就噁心，一個風塵女生的孽種，還好意思搶他姐姐的男人，認什麼哥哥妹妹的，一聽就有貓膩。
可不知道爲什麼，爸媽在知道聶淵就是當初跟姐姐私奔的男人之後，居然不氣也不急，任由這種兩個女兒和一個男人攪在一起，而這個男人還有妻子的事情發生。
怎麼，他們常家不要面子的嗎？
常一寧喫不下飯，不顧母親的勸解，放下筷子直接上樓回了自己的臥室。
他拆開從網上高價買來的全息遊戲頭盔，左看右看看不出什麼好的，上網去搜遊戲評論。
在經歷過一開始的批判喬麥狂潮之後，現在的形勢越來越向她傾斜。無他，慕瞳科技再次發售一輪設備，買到的人全是好評，只要進了《大千》這個遊戲，就沒有不爲它說好話的。
“我還真就不信了。”
常一寧戴上頭盔，進入了《大千》的遊戲世界。
一開始，他完全是懵的，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活動，旁邊有一個掌心大小的飛天小狐狸，自稱是遊戲助手，幫助他在家園場地裏適應行走、奔跑和武技。
每個玩家在一開始都有初始的武力技能，常一寧進去時選的是刀法，一本基礎的刀譜直接從空間揹包裏摸出來，點擊封面學習，他的腦海裏忽然閃過無數畫面，身體似乎也隨着神經的傳導獲取了什麼。
“現在請玩家回憶刀譜第一到十三式。”
常一寧本能地一回憶，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先隨着條件反射動了起來，竟是流暢有型地使出了一套連招：掃擊、退擊、拔擊……
使完之後，常一寧還沒回過神來：“可是、可是我不會刀法啊！難道這個遊戲能讓人快速學會技能？就像那些修仙小說裏，吸收一個玉片就會了？”
飛天小狐狸搖頭：“不是的哦，我們的遊戲裏有身體技能加成，現實中您還是不會刀法，不過由於神經記憶，會有些許熟悉感。”
常一寧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啊，你是人還是程序？怎麼我說什麼你都能答上來？”
飛天小狐狸的耳朵扇動兩下，爪子捂住臉，害羞地說：“我是AI，謝謝您的誇獎，接下來請您進入《大千》的冒險世界，自己去探索吧！當您需要我的時候，只要呼喚，我就會立刻出現的！下面請您給我取個暱稱吧——”
常一寧隨便取了個“小豬”的暱稱，飛天小狐狸不高興地化成一團青煙消失。他走出家園，往遠遠聳立的城牆走去。
“AI智能程度這麼高，這個喬麥居然有兩把刷子……”
新手常駐的衡陽城十分熱鬧，街上有很多人在擺攤買賣，道旁的酒家和店鋪裏都是選購商品的人。
常一寧隨便攔了個攬客的店小二，諮詢升級攻略。
“喲，說起這升級啊，門道可多了。您現在還在凡人階段，第一步啊，您得找個門派，參加選拔，拜師修仙……”
常一寧聽店小二仔細地介紹完門派，心中大致有數，然後又驚又疑地問：“兄弟，你究竟是NPC還是玩家啊，怎麼跟我對話這麼流暢呢？”
從酒樓裏喫完酒席出來的某玩家哈哈大笑，走到常一寧面前：“你是新手吧？這裏的NPC都這樣，據說是喬博士做的學習型AI，一開始他們就輸入了大量的性格和對話數據，輔之以AI的智能性，和人說話說得越多，就越像人。”
常一寧心中驚詫不已，他沒想到網上說的類人AI會像到這種程度：“你們就不覺得反|人類嗎？AI這麼智慧，人類會受到威脅的。”
那玩家左右看了一眼，湊近他，小聲說：“實不相瞞，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玩着玩着，又覺得這種事不可能發生，這些AI，其實有些太像人了，智商也和人差不多，有時候笨得很呢。比如跟你說話的這位店小二，他是天劍門請的推銷員，剛纔把天劍門給你吹得夠厲害吧？等你多玩玩你就知道了，這裏的NPC沒什麼好怕的，他們都是按既定的軌跡行動，只是說起話來像人而已。”
常一寧還是不太信：“先不說這個，你這麼小聲幹什麼？”
那玩家呵呵一笑：“也是你剛來，不知道，這裏的玩家，都是喬博士的狂熱崇拜者，以後批評她的話，你在這遊戲裏可別再說了。聽說喬博士在遊戲裏有個初始賬號，是研發團隊爲了紀念她離職特意做的，代號‘麥神’。現在的修仙天榜前10名，紛紛重金懸賞10萬靈石，想要找出她的所在。”
“總之啊，喬博士是個厲害人，我打心眼裏佩服她。等你再多見一些玩家，你也會明白的。”
玩家拍拍屁股走人，常一寧的好奇心被完全勾起來了。
10萬靈石？他一看懸賞榜，再看一下和現實貨幣兌換的金額，心一橫，直接往遊戲裏充了20萬。
全服玩家的眼前立刻出現一個懸浮的水泡，虛幻的遊戲管理員出現在其中：“玩家寧求一敗懸賞20萬靈石，擊殺麥神。”
整個遊戲世界都沸騰了，這個寧求一敗，是哪兒來的傻土豪，想被殺退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