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晗轉頭看我。
我補充一句：“九鳳山能不能下去不知道，但這裏肯定能出去。”
對方還沒高到，弄一個這麼簡單的法陣，就把我們困死的地步。
於晗朝笑了一下，轉身繼續往前走。
其實我們兩個都清楚，多走的路是白費功夫，但兩人都沒停下來。
只不過這次走的時候，腳步放慢了許多，更多地留意周圍的變化，手裏也沒閒着，該做的事就先做了。
四周很靜。
整個山裏都寂靜一片，除了我們兩人的腳步聲，再沒別的聲音。
頭頂的樹枝一動不動，身邊的石塊幾乎沒什麼變化，錯落地鋪在泥地裏。
多走的半個小時，基本是原地踏步。
因爲路窄，於晗一直走在我前面一步，此時又回頭問我：“這鬼打牆了吧，你不想點辦法？”
我朝她攤手，手指間有硃砂留下的痕跡：“再等等，他們快憋不住了。”
地上的硃砂，我撒了一層，靠近陣石的地方還更多一些，這個小法陣堅持不了多久了。
幾乎就在我說完話的同時，腳下的地突然動了一下，嵌在泥裏的石頭，“嗚嗚”地發出一陣嗡鳴聲。
剛纔寂靜無聲世界，猛然出現聲音，沒有讓人安心，反而帶着一些詭異的驚悚。
地面隨着石頭的嗡鳴，很快開始出現裂痕。
於晗還站在前面一個臺階上，地面裂開的瞬間，她如猴子一樣，一手抓住我的胳膊，身子一起就把自己甩到我身後了。
還不忘調侃地在我耳邊問：“你怎麼也不拉我一把？”
我訕訕：“我還沒反應過來，你就過來了。”
她“嘿嘿”一笑，手從我肩上鬆開，卻並未收回去，反而挎到我的胳膊上。
過近的接觸，讓我不由得往邊上挪了點，腳下卻一下子踩偏，差點掉進逐漸擴大的地縫裏。
於晗把我拉了回來。
靠她更近了。
身邊的地面，像敲破的蛋殼，裂紋越裂越大，之後，蛋殼裏孵出一些東西。
蛇，癩蛤蟆，甚至還有水獺。
這些東西，都是在這個時節，這個地方根本不可能看到的。
它們一齊從地縫裏爬出來，往我們身邊靠近，尤其是那幾條蛇，速度格外快。
它們的蛇頭是紅色的，眼裏泛着幽幽的光。
是毒蛇，正常情況下，就算是夏天，在這種開發過的風景區，也很難見到。
我站着沒動，一隻手伸進包裏，抓了一些硃砂。
於晗則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匕首。
既是在這種情況下，她都還拉着我。
我稍稍往邊上挪了一點，儘量客觀地說：“你樣活動不開，咱們分開一些。”
她卻道：“這些東西多嚇人呀，我還是女生，你體諒一下下啦。”
她說着害怕，可眼睛裏卻冒着亮閃閃的光，沒一點被嚇到的樣子，甚至有些小興奮。
我也是服的。
蛇的速度很快，眨眼已經到了我們面前。
我身子微往下一彎，硃砂從手縫裏漏下去，很快在地上畫成一個驅蟲滅殺符。
幾條毒蛇，被圈在符文中心，本能想逃出去，可是它們一動，硃砂構成的符文立馬泛起微光，“滋辣辣”燙在它們身上。
正在往前的癩蛤蟆和水獺一時也頓住腳步，如失去目標的瞎子，茫然四顧。
於晗笑眯眯地說：“還真有兩手，不錯。”
我不敢驕傲，這只不過是開始而已。
沒等這些動物完全凍死在寒風裏，裂縫就又擴大了一些，我們腳下的方寸之地，頓時也裂開數片。
照這個情形來看，我們極有可能會因地裂而掉下去。
裂開的地面下，什麼也看不到的，不斷往上翻涌的是大片大片的黑霧，正在慢慢上升，黑霧之下會是什麼，也無人可知。
我看了眼於晗手裏的匕首，她立馬遞過來：“想殺它們？”
我：“……”
這個女人的眼睛，絕對有窺人大腦的功能。
我心裏鬱郁，把匕首接過來，“唰”地劈下去，正僵在地上的蛇，立刻被我斬成兩截，蛇血從斷口出涌了出來，滴在地縫邊緣處。
已經扒到裂縫邊緣的黑霧，終於停了下來，環到了蛇血的周圍。
於晗一看得手，乾脆把蛇拎起來，快速拿它的血在我們周圍滴了一圈。
正在駁裂的地面停了下來，爲我們兩個保住一小塊地方。
可這並不是終點，因爲黑霧雖停下了，可它下面還有東西在往上爬。
這大片黑霧遮擋的下面，好像是什麼人間煉獄，從地底下傳出的是悲慘哀鳴之聲。
突然，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腳踝。
這並不是人，人不會從地底下爬出來，所以我出手也半分不留情，一刀下去就把那隻手斬了下去。
卻聽到身邊的於晗低叫一聲。
我飛快轉頭，看到另一側邊處，有兩個人把身子探出地縫半截，且扒到了於晗的身上。
於晗的手腳很快，一掌劈到其中一人的頭上，手沒落下腳已經踢了出去，直中另一個人的下巴。
兩人身上頓時發出骨裂的聲音，人也向後倒去。
我把匕首塞還給她：“拿着。”
她竟然還有心情調笑：“他們這點武力不行，不是我對手，我剛就是被他們嚇住了，看樣子他們死前都很慘。”
確實很慘，應該是摔死的，所以面目模糊，到處都是血跡，身體也扭曲變形。
準確地說，除了身上的衣服，幾乎看不出來是個人。
我這邊又爬上一個，我直接把串成一排的五帝錢拍了過去。
這顯然要比於晗的拳腳功夫厲害，那人發出一聲慘叫，嘴巴突然張開，血和白色的牙齒一塊噴了出來。
而他也身子一矮，往下掉去。
那聲慘叫，在地縫裏迴盪，也在山谷中迴盪，竟然有種他剛死在我們眼前、落下山崖的錯覺。
於晗臉上的笑收了起來，看着還不斷往上爬的人，輕聲呢喃一句：“如果這些人都是非正常死亡，這九鳳山也就到頭了。”
我沒說話，又捅下去兩個人後，目光移到先前被硃砂圍住的石塊上。
大多數石頭，在剛纔地裂的時候，已經不知去向，現在我能看到的，也只有我們腳下的一塊。
這塊石頭一直在持續發出嗡鳴。
先前因爲我們腳下的地方太小，我也就一直沒動它。
此時，卻不能不動了。
我跟於晗換了一下位置，彎腰去撬那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