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口，看到一個篷頭垢面的瘋子，坐在路邊的土堆裏，滿臉都糊着剩飯，大冷天裏，上身穿個破棉衣，下身穿着大褲衩，看着我們傻笑。
黃老邪只瞟了一眼，就跟我說：“這個人有意思，靈體丟一半剩一半，死不了活不成。”
我已經走過去了，聽到他說就回頭又看了那人一眼。
這一看，就認出來了，是個老熟人。
正是上次我們來李村，招待過我們的李發達。
苗蘭的仇報了，他現在是真的慘。
繞到李村西去的路上，我問黃老邪：“這一帶你熟嗎？”
他很是驚訝：“我怎麼會熟，我又沒來過。”
我看他，再問：“真不熟？”
他乾笑了兩聲：“怎麼了嗎？有話你就說，咱們都這麼熟了，不帶這麼試探我的啊！”
“我妹妹以前就在這裏，聽說被她被困了好幾年。”
黃老邪點頭：“我也聽說了，好像是讓紅狐在這兒吸靈氣呢，聽說她後來修爲很高呀！”
如果我在平城看到的紅狐，就是常盈的真身，那她修爲確實還可以，但說很高，也稱不上，至少在我面前的黃老邪，現在都比她高一些。
我問黃老邪：“這地方有靈氣嗎？”
“當然有啦，咱們之前不是都看過風水嗎？這裏是陰陽魚裏陽魚的所在地，那靈氣都‘突突’地往外冒。”
“那你當初怎麼不來這裏修行。”
黃老邪唉聲嘆氣：“我倒是想來，可是這裏又是龍又有狐，哪裏有我們的立足之地啊，再說了，爺您是知道的，我們名聲不太好，平時也不敢往人煙密集的地方去，只能躲在深山野墳地裏去。”
“你倒是識時務。”
“不然怎樣，拖家帶口的，一個弄不好被人打死了，誰幫我養兒子？”
看來不管是人，還是這些精怪，一旦有了家人有了牽掛，似乎都不能爲所欲爲了。
黃老邪現在連個活物都不敢殺，解饞還得拿錢去飯店裏喫，是真的很守規矩了。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李源的家門口。
小傀帶着阿正也開車過來。
外面停車的聲音，把他們家的人驚了出來。
李源媽頭上裹着舊頭巾，手裏拉着李源妹妹，站在大門裏，往外面看
我站在門外問她們：“李源在家嗎？”
她看到是我，忙着把門又打開一些，羞怯又驚喜地問：“是您呀，進來喝杯水吧，李源去上學了，還沒回來。”
我看了下時間，中午剛過，要等李源回來，估計還得兩三個小時，就謝絕了她。
可是她還是從屋裏捧着碗出來，一碗一碗的往外端熱水，水裏面還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些竹葉。
見我們往竹葉上看，連忙解釋：“這是清火的，天氣幹……”
我把碗裏的水喝完，伸手摸了一把站在她腿邊的小女孩兒頭頂：“她沒事了吧？”
李源媽連忙說：“沒事了沒事了，上次您給看過之後，就好了，現在喫飯都多了。”
“那就好。”
從他們家裏出來，黃老邪問我：“爺，你怎麼哪兒都有交情？”
他搖頭：“沒看出什麼呀。”
但還是又回頭，再確認了一遍。
我說：“上次的兩個鐵鈴鐺，其中有一個，就是這家的小孩兒給我們的，還是通過夢境。”
黃老邪的眼睛睜大了：“真的？那他家的小孩兒呢？”
“剛不是說了去上學了，你到底帶沒帶腦子來？”
他很誠懇：“我想再回去看一遍。”
“不用，等小孩兒放學了咱們再過來，現在去看看那塊你說的，靈氣突突往外冒的地方。”
從西邊出李村，就看到那邊廢墳地。
周圍全部都種成莊稼了，連墳與墳的縫隙裏，也長着青色的植物。
有一些過低的墳頭，平來平去，已經看不出墳包，就也當成耕地用。
包括上次我看母子煞在內，所有的墳都平平無奇，看不出任何跟古城相關的龍脈，或者靈氣突突的模樣。
黃老邪抓着腦袋上的黃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就這？就這地方，就是靈地？”
我“嗯”了一聲：“是不是靈地我不知道，之前我妹妹是被困在這裏的，而且這裏還有一對母子煞。”
他眼睛瞪的有兩個那麼大：“母子煞？你也遇到了？”
我回望了一下李源家的方向：“她們當時纏上了那家的小妹，他家兒子又找上我，我就很幸運地遇到了一次。”
黃老邪嚥了幾次口水，然後又向我豎了一下大拇指。
我道：“母子煞沒那麼厲害，當時我跟王瀾若一起，也沒費多大勁，她們就求饒了。”
“哼，”黃老邪哼了我一聲，“那是她不想害你，不然肯定沒那麼容易解決。”
“她害我幹什麼，我又跟她們沒仇，她們的仇人是、咱們進村時遇到的那個瘋子的親爹。”
黃老邪又開始撓頭了：“這村子不大，事還不少呢。”
“我估計還有比這更多的事，咱們在這兒留一晚，你和小傀夜裏出去走走看。”
他立馬警惕：“你呢？”
“我得休息，昨晚就沒睡好，這會兒頭疼。”
在外面野地裏轉了一圈，確實沒什麼重大的發現，大白天的，母子煞也好，苗蘭也罷，都不會明目張膽出來見我們。
吹了半天冷風，胸口都是冰的。
回到李源家的時候，他正好放學。
看到我們很高興，還單獨把我拉到一邊說：“你上次交待的事我都做了，給那個小女孩兒燒了很多書，她現在還跟我一起去上學呢。”
“跟你一起上學？”
“對呀，我們兩個一起去學校，她很聰明，我老師講的課，她一聽就會，還主動舉手回答問題。”
我的嘴角抽了一下：“你們學校最近出什麼事了沒？”
提起這個，他的臉色才變了一下：“我正想跟你說呢，自從開學之後，我們學校就開始鬧鬼了，老師的粉筆會自己動，沒有風書頁也會自動開，有些同學上課，不知道怎麼了，上着上着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