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膘和馬四平一直在灌蘇尋的酒,還是被陳思明攔了下來。
兩人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就像是在和蘇尋開玩笑一樣。
但蘇尋卻感受到了很深的惡意。
其實蘇尋大概也能猜到這倆人對他爲什麼抱有那麼大的敵意。
人到了一個年齡,對自己的命不看重了,更看重兒女的命。
蘇尋救了陳思明的的一雙兒女,又展現出了能打敢打的功夫。
關鍵是他沒什麼靠山,背後也不牽扯錯綜複雜的勢力,所以肯定會被陳思明重用。
但現在陳思明也只是個高級執法官,是個片區執法署組長而已。
能給蘇尋提供的最大的舞臺就是他們現在所處的級別,小隊隊長。
但一個蘿蔔一個坑,總共就三個位置,他們當然不想自己的位置受到威脅了。
可蘇尋卻註定遲早威脅到他們的地位,讓他們能有好感纔怪。
蘇尋表面上一派憨厚純良,內心卻是冷若寒霜,瑪德,老子早晚把你們狠狠的踩進土裏!
“哐!”
突然,包間的門被人撞開,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
包間裏的幾人幾乎是下意識的拔出了槍。
然後才發現是認識的人。
陳思明急忙看着衝進來的青年問道:“怎麼回事,雙雲呢?”
“明哥,出事了,雙雲哥死了。”青年帶着哭腔,滿臉疲憊。
聽見這話,屋裏幾人臉色驟變。
肥膘和馬四平對視了一眼。
陳思明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蹲守三天,按照計劃抓人,沒想到那傢伙早有準備,整個三隊就剩下四個人衝了出來,雙雲哥中了三槍,明哥,一定要爲兄弟們報仇啊!”
青年歇斯底里的哭喊道,肩膀上的彈孔還在往外冒血。
“王八蛋!”陳思明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一腳將椅子踹翻。
然後吐出一口氣,將胸前的襯衣釦子解開了兩顆:“肥膘,安排兩個人送兄弟們去醫院。”
“是,頭兒。”肥膘應了一聲,然後看着地上的青年:“夥計,跟我走吧。”
“明哥,一定要報仇,一定要爲兄弟們報仇啊!”青年三步一回頭,走出去好遠,聲音才消失。
陳思明臉色陰沉得可怕。
馬四平狠狠的說道:“頭兒,黃安華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三隊被打殘,雙雲都死了,不能善罷甘休!”
“當然不會善罷甘休!”陳思明咬牙切齒的說道,又喝了一口悶酒。
手下的兄弟死了六個,還包括一個隊長。
他要是不報仇的話,那他還怎麼帶隊伍?
蘇尋靜靜地聽着,從兩人的對話中大概知道了事情緣由。
這件事有些戲劇。
簡單來說,陳思明遇到了和王靜波一樣的麻煩,或者說是現在很多有權的執法官都會遇到的麻煩。
那就是扶持的人翅膀硬了,開始幹些出格的事,不聽話了。
在這種混亂暴力的地方,只有兩樣東西能說話。
一個是槍,一個是權。
就連錢也得給這兩樣讓路。
陳思明還是個高級執法員,負責帶着三個初級執法員在街上巡邏的時候就認識了混混黃安華。
陳思明利用自己的身份給黃安華遞消息,讓黃安華迅速發展起來,成立了榮和娛樂公司。
黃安華投桃報李,利用鈔票開道和特意送一些功勞幫陳思明升職,讓陳思明一路升到這個位置。
兩人的地位一開始是陳思明處於主導的,黃安華要矮一頭。
因爲黃安華有現在的一切,全都是靠陳思明。
而陳思明,就算沒有黃安華,他也能坐到這個位置,無非是時間。
可是後來黃安華越做越大,最開始的娛樂公司,唱歌拍戲爲輔,做皮肉生意爲主,包裝高級貨出去賣。
後來開始涉及賭博,白麪,總之哪樣暴力就開始碰哪樣。
陳思明覺得黃安華太膨脹了,屢次勸說,警告,但沒用,兩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生硬,越來越危險。
陳思明不容許一頭不受自己掌控的惡犬存在,黃安華再這麼下去總有一天會栽,還會連累到他。
所以準備動手打掉黃安華了,順便以此作爲自己升職的功勞。
黃安華也不是喫素的,他可比周天陽那種大混混厲害多了,出入十幾個帶槍的保鏢跟着,在琅琊片區都屬於有頭有臉的大哥。
陳思明要打掉他,他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那就打唄。
陳思明先後掃了他幾個場,開始觸碰他的核心,準備一舉掃掉他的白麪貨倉。
這件事讓徐雙雲在負責。
前兩天接到現報,查到了黃安華白麪貨倉位置的消息。
說黃安華的馬仔野牛知道貨倉的位置,徐雙雲帶三隊準備祕密抓捕野牛。
可現在陳思明才知道,這都是黃安華的算計,他故意放出的餌,引陳思明去咬,所以徐雙雲就這麼死了。
蘇尋眼眸閃爍,他覺得這是自己的機會,幹掉黃安華,三隊隊長的位置就是自己的。
只不過他沒表現出來。
陳思明說道:“先給死去的兄弟出殯,辦完喪事再解決黃安華那條狗!”
…………
晚上九點半,平安區東郊碼頭。
“去了那邊來個電話,沒有我的消息不要回來。”
王靜波看着周天陽說道。
周天陽叼着煙,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的:“放心吧,我有輕重。”
王靜波嘆了口氣,拍拍他肩膀。
就在此時,海面上來了一艘船,燈光對着岸邊閃了兩下。
“船來了,回信號。”
一個小弟掏出手電筒對着船照了兩下。
然後伴隨着引擎聲,傳劃破海面而來。
“走了,有機會再見。”周天陽對着王靜波擺了擺手,然後帶着自己最信任的四個小弟上船離開。
船上的人對着王靜波點了點頭,然後船駛離碼頭,越來越遠。
“亢!亢亢……”
伴隨着一陣雜亂的槍響,船上恢復了安靜,四具屍體被丟進了海里。
王靜叼着煙,看着夜色下漆黑的海平面,滿是肥肉的臉上露出一個嗤笑,輕聲道:
“你要是分得清清重,也不用落得這個下場了,蠢貨一個。”
吐出一口菸圈,掐滅菸頭塞進兜裏,轉身離開,彷彿從未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