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待到手中的茶涼的差不多了,舉杯一飲而盡,臉上透出一絲不明意味的笑,青柳擡起頭時只在模糊中看到一眼,並沒有深究。

    “那這件事便交給襄陽妹妹了。”

    襄陽點點頭,看着遠去的青柳,重新斟上一壺茶,喚來下人:“爲我準備明天的衣物,新做的那件,首飾也給我備上。”

    次日清晨,王帶與青檸一大早便趕到王府,樓君炎正在自己院中練功,王帶去他那說過幾日秋日圍獵的事,青檸在外面守着門,一隻螞蟻也進不去。

    遠處過來的正是襄陽,襄陽今日素衣黑髮,面上不施粉黛也精緻可人。看到青檸,她先是溫婉一笑,溫聲問了晨安:“青檸大人這麼早,可是找王爺有事?”

    青檸並不信這個側王妃會無事獻殷勤,只答聲:“是。”就沒再多言。

    “大人這些日子剛剛回南冥,想必雜務衆多,操勞辛苦,很是替王爺分憂了。本妃沒什麼好答謝你們的,只能用一些小玩意略表心意。”

    襄陽命身後的侍女端上盤子,幾壺好酒擺放其上,侍女示意青檸手下,青檸卻向後一退,尷尬地說:“沒有王爺命令我們這些人並不能隨意收禮,王妃的好意恕小的難以接受。”

    被拒絕後襄陽也沒表露出什麼情緒,只表示理解,揮手讓身後的侍女跟上回牡丹園。

    “這青檸也忒難說話了,我看咱們還是找別人吧,他這條路行不通。”牧歌湊在襄陽耳邊嘀咕,話語間盡是不滿。

    襄陽卻搖搖頭,“我走不通他這條路,但別人不一定。”

    “這事夫人要讓給其他人?”牧歌不解。

    襄陽低頭思索一陣,道:“人總有軟肋。”

    院內王爺和王帶還在商討圍獵事宜,青檸覺得有些許睏意,周圍又沒有,打了個哈欠。

    “青檸哥哥!”

    一個小姑娘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仰着頭對他笑:“青檸哥哥困了嗎。”

    來的正是小個子的譚雅,青檸慌忙行了禮:“十夫人,青檸失禮了。”

    小姑娘捂嘴嘻嘻笑了起來,擺手示意沒事,說了聲:“青檸哥哥再見。”轉身要竄進院中。

    青檸慌忙揪住譚雅,緊張地說:“王爺叮囑了不能進去啊,十夫人恕罪!”

    譚雅不高興地撅起嘴,眼神受傷了一般,“什麼呀,白雪姐姐不跟我玩,青柳姐姐又說有事,現在好不容易王爺回府了,你們也欺負我小欺負我。”

    青檸看譚雅眼睛水汪汪的,慌了起來,他可沒安慰小姑娘的經驗,這下手忙腳亂地抽出腰上的絲巾,又在兜中翻半天,猶豫地找出來一塊桂花糕。

    眼淚擦乾淨,喫着桂花糕的譚雅馬上就重新笑了起來,“你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隨身帶着小姑娘才喫的桂花糕。”

    青檸漲紅了臉,他是喜歡喫甜食,但知道的人也就那幾個,現在還被小女孩嘲笑,他一下子結巴起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譚雅掰出一小塊桂花糕塞進青檸手裏,“我好像聽說王爺要帶王妃姐姐去哪裏,我也想跟他們玩,你讓他們帶我一起好不好!”

    青檸立馬想起來王爺昨夜叮囑他的事情,連忙搖頭:“不行!王爺說水天之境只能帶王妃過去!”

    說完他立馬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補救:“哎,他們那是有情男女,過去談情說愛的,跟你說你也不明白。”他知道王爺對譚雅一直是當妹妹養的,所以儘量把這事說得淺顯易懂。

    又想到譚雅這個小姑娘一直依賴王爺,對他也很不錯,說這些也沒關係,於是蹲下來和譚雅平視,摸摸她的腦袋:“你長大就知道了,會有人也跟你做一樣的事的,交換信物啊,說情話啊,哎,我怎麼說這麼多。”

    譚雅突然覺得騙面前這個傻里傻氣的大哥哥讓自己有點良心不安,歪歪頭,說:“我明白啦!你說的定情信物,是不是一直掛在王爺腰上的玉佩。”她轉轉眼睛猜測。

    “不是那一塊啦,王爺有兩個一樣的玉佩,可以拼在一起的,在滄月的時候就想着回來要把另一塊給王妃。”

    譚雅心中驚異,她早知道王爺對這個新王妃有所不同,沒想到能把御賜的玉佩也能給她一半。她心中越來越替襄陽夫人不值,那個心機女人怎麼配得到王爺這樣的好。

    她記得小時候第一次在東涼遇見十幾歲的樓君炎,少年意氣,英姿勃發,一把長劍,一聲炎君可讓敵人的將軍愁到白了頭髮,東涼是邊塞,女子都開朗大方,看見炎君上街都湊上前談笑,示愛者不在少數。

    那時候譚雅還不知道王爺是什麼意味,眼前這個少年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好奇,奶聲奶氣地問:“哥哥,你沒有喜歡的姐姐嗎,隔壁的阿嵐姐姐那麼美,好多人求婚都被她拒絕,她現在只要你娶她,不好嗎。”

    炎君少年時面部的棱角還柔和,別有一番英氣與柔和交加的俊朗,他和譚雅坐在屋頂上,手中舉着兩個相似的玉佩,惆悵地說:“我和尋常男子是不一樣的,他們可以娶自己真正喜愛的人,我的婚姻大事卻全憑父皇和母后做主,我要娶很多我並不愛的女人,這無關情義,由不得我。”

    “你真可憐。”譚雅揉眼睛,有點困了。

    “你這個沒爹也沒孃的小野娃娃也好意思說我可憐!我會遇到我真正愛的女子的!”樓君炎輕敲譚雅的腦袋,“等我遇到我真正愛的人,不論如何,我定要把這個玉佩的另一半給她,帶她去水天之境,帶她看日落月升。”

    譚雅在迷迷糊糊中看到炎君擡頭悵惘地看天,滿天的星輝下,這個年少的王爺說這句話的樣子和世間哪一個少年都一樣。

    譚雅回過神來,冷淡地對青檸說:“我知道了。”

    青檸以爲小姑娘找不到人玩不開心了,可惜地說:“要不我陪你吧,明天我帶你上街去。”

    “真的?”譚雅臉上恢復淡淡的笑,“你這人還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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