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想,此時不趁虛而入更待何時,她一向想得到什麼必然傾盡全力,這種好事還能再來幾次?

    她們之前的計劃明明失敗了,沒想到這兩人的感情還是如破了洞,她乘這時候將這個洞再剪大一點,就不信慕之遙還能再一針一線補回來。

    他們感情堅固時她做什麼都如同以卵擊石,但他們一旦破了鏡,她可不給機會讓這鏡子重圓。

    “炎君,可是爲了王府內的事情煩心?”襄陽回憶起慕之遙平日裏對樓君炎的稱呼,大着膽子喚一聲。

    果然樓君炎聽到這個稱呼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不自然:“你怎麼也學着她……罷了,都是小事,你無需知曉。”

    “我在宮中,就與之遙……就處處學着她,學久了,也就習慣了。”

    只見樓君炎聽罷一步一步逼近她,青檸趕忙告退出門,不敢打擾二位。

    真正靠近襄陽立馬感受到鋪天的壓抑感,男人的個子很高,此時擋住燈火,讓襄陽陷入一片陰影之中。

    樓君炎低頭細細端詳她的臉,道:“確實很像,眼睛的形狀相似,耳後……”他輕微側頭,“耳後也有個一模一樣的小痣。”

    襄陽趁機踮腳湊近,想要夠到樓君炎的脣,卻被他側首避開,樓君炎一愣,看到襄陽很是受傷的樣子,輕微表示歉意:“最近太忙了,實在沒有心情。”

    “臣妾懂的,臣妾不會做讓王爺爲難的事。”眼前的女子似乎很快調整好心情,苦笑着回答。

    “那臣妾先回去了,王爺喝了湯早點休息。”今晚不全沒有收穫,襄陽看樓君炎似乎實在對她沒有興趣,暗裏咬牙告退。

    樓君炎揮手讓她走,突然想起什麼,又喊住她。

    “臣妾還有什麼能爲王爺做的?”

    樓君炎沉默半晌,最終下定決心道:“過幾日,我去牡丹園練劍。”

    “諾。”襄陽低頭,嘴角笑意更濃,這是樓君炎第一次主動要去牡丹園。

    她得好好準備。

    三日後,南冥青天宮內大設當今皇后生辰宴。

    皇上寵愛這個皇后過了頭,南冥上下無人不曉,真正到宮中後慕之遙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皇上,長流水宴擺滿青天宮,桌席一直延伸到御花園。

    “天哪,就是父皇當初在滄月多寵我,也沒爲我辦過如此奢華的生辰宴啊。”聽到身旁的慕之遙如此感嘆,樓君炎不由得笑道:“想要?我也能爲你辦。”

    慕之遙回頭看到樓君炎寵溺的看着她,對視半天兩人都覺得有些尷尬,慕之遙也找到合適的話回答。

    “總是愛說這些漂亮話。”慕之遙撇撇嘴。

    皇后生辰正是深秋,萬頃良田豐收之際,正好又是南冥的豐收節,各家都使勁力氣準備上寶物禮品,稱讚皇后乃天上的豐收娘娘下凡,接着馬上又有人反駁娘娘當是守護南冥的雪山神女化身,庇佑蒼生,慕之遙在座位上聽得歎爲觀止,這彩虹屁謄抄起來估計能有一本書厚,她們那個時代算什麼,這些人夸人字眼沒一個重樣,天上的女神只怕被他們輪着說遍了,後面人被說完了詞,站在原地想得脖子漲紅了,最後連前年後的神女穿越而來拯救蒼生也被他們拿來誇了一遍。

    正在啃雞腿的慕之遙聽完被嗆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鬼魅正在王爺身後,小聲對一旁的堇色說:“看你家北辰王妃娘娘。”

    堇色瞪他:“休要胡言亂語。”

    宴會氣氛達到頂點,席上已經醉倒一大半,幾名穿紗帶玉西域舞娘踩着鼓點登場輕笑着登場,人羣再一次鬧騰起來,一時喧聲盈天。

    慕之遙實在禁受不住絡繹不絕的敬酒,找了個藉口躲進了御花園。

    流螢早在隨身帶來的壺中盛滿醒酒湯,慕之遙坐在僻靜的水亭中,小口小口喝下去,醒酒湯是從府中出發前煮的,所以還有些溫熱,喝下去很是暖胃。

    水亭在一片小巧精緻的湖水中央,隔着枝杈樹影,樓君炎遠遠就看見自家王妃在亭中懶懶地坐着。

    想必是剛纔作爲三皇子正妃,端着姿態太累了,她又一貫不是習慣這些的人。

    他心中一暖,想起方纔她喝多了酒臉紅紅的樣子,也欲去亭中陪她坐坐。

    然而沒等他走兩步,卻有另一個人捷足先登。

    青年氣質舒和謙恭,慕之遙眯起眼睛看他,驚喜地發現這不就是在街上碰到過好幾次的堇色。

    “原來你也是宮中的人,我一概覺得你氣質不凡,沒想到還真的在這又遇見你了。”

    見慕之遙誤會,堇色也沒解釋,只是笑道:“王妃好雅興,這種酒席上也能找出閒來看月亮。”

    樓君炎站得遠,只能看到二人你來我往地聊着什麼,其間慕之遙隨着堇色笑得前仰後合,他口中都泛出血腥味,慕之遙多久沒這樣對他笑了?

    緊接着慕之遙遞上手中的壺,那人竟然直接接過,仰頭喝下。

    樓君炎的手指被他捏得咔嚓響,他們的關係竟然已經到了同用一隻容器喝水的地步?

    亭中,堇色問慕之遙喝着的是什麼,慕之遙嫣然一笑,剛好流螢帶來了兩壺醒酒湯,本是爲王爺準備的,誰知那人不領情,慕之遙問他要不要一同去花園中躲酒,被這人直接拒絕。

    那邊樓君炎覺得荒唐,追妻千里,後來又是三書六聘,原來在慕之遙那他們的情誼還比不上二皇子的一個走狗。

    襄陽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爲自己斟酒,聽譚豔和她說的話,輕聲笑道:“果然如此。”

    “什麼果然如此?”譚豔奇怪道。

    襄陽摸摸她的頭,心中已經想明白王爺這幾日的態度爲何如此古怪,王爺無事突然要去她的牡丹園,果然是因爲慕之遙。

    一飲而盡杯中的酒,她披上外衣,對牧歌說:“你我去花園走走。”

    皇宮和王府還是不一樣,單是一個花園就比得上三個牡丹園那樣大,她纖手撫摸在玉雕的牆壁上,細細感受其中精細的紋理。

    “這個地方,這場宴席的主角。”襄陽像是在自言自語:“遲早是我的,都是我的。”

    牧歌在後面聽見,心中顫慄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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