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請說,阿嬋有問必答。”

    “妹妹可曾愛過王爺?哪怕是一時一刻?”

    阿嬋遲遲沒有反應,襄陽點頭道,“告辭了,妹妹有緣再會。”

    樓上立着一個人,默不作聲地看着樓下的兩人,表情看不清晰。

    “王爺,告辭。”

    聽襄陽這句話說出來,阿嬋立馬反應過來,忙嬉笑道,“愛啊!怎麼不愛!我愛王爺入了骨髓裏的!”

    咣噹一聲,襄陽把這些全關進了那扇厚重的東郊的楠木大門中。

    “王妃此後就再也不需要來這兒了呢。”顛簸的馬車中,牧歌這樣感嘆了一句,“王妃也可以安心了,今夜王爺過來,王妃說的奴婢回去就準備。”

    “本妃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也不問問好不好,可真是省心極了。”襄陽看着牧歌,笑着道。

    “嘿嘿。”牧歌撓頭,“照顧好王妃,就是牧歌的本職啊。”

    入夜,牡丹園裏燈火燦爛,整個王府安安靜靜,只有這一處裝飾得像過節似的。

    今天一天都在下小雪,院中已經積了薄薄一層,樓君炎走來的時候流下一串長長的腳印。

    “王爺來了!”襄陽笑容甜蜜而羞澀,正在端菜上桌,見樓君炎過來,也停下來手上的動作,“還以爲王爺不來了,一直在擔心呢。”

    “說了要來的,本王不會叫你白等的。”

    解下厚實的狐狸毛大氅,樓君炎頭上還有細細的雪花。

    “外面冷嗎?快來喝口熱酒暖和一下身子吧。”

    口中白氣蒸騰,桌上是燉得咕嚕咕嚕冒泡的火鍋。

    樓君炎笑道,“不是簡單燒幾個可口小菜嗎,你卻弄得這樣複雜。”

    “聽說王府每年立冬都一定要喫火鍋的,今年王爺一直在外面沒喫上,襄陽想着不如今夜來補上這一遺憾。”

    樓君炎飲下一口酒,讚道,“果然是純正的東涼美酒,本王也有許多年沒喝到了。”

    襄陽在火鍋中涮菜,問,“是王爺在東涼帶兵那幾年?”

    “是啊,東涼泉水釀造,入口綿柔,卻烈而澆愁。”樓君炎道,“有心了。”

    襄陽笑了笑,見一杯酒見底,忙又斟滿。

    “報——王爺!”青檸好不優雅地跑進來,撲到樓君炎身邊。

    “有事說事。”樓君炎又把一杯酒仰頭喝下,“不要總是這樣着急忙慌的。”

    “王爺,王妃……”

    樓君炎皺眉,等着青檸的下文。

    青檸眼看王爺一杯一杯喝着酒,眼一閉心一橫,“王妃在外面等着,說是一定要王爺今夜去政院,王妃要給王爺治病,王爺不出來,王妃就要在外面等一夜!”

    樓君炎冷笑了一聲,“讓她等着,還真以爲能嚇到本王?”

    “那。”青檸猶豫,“要屬下去傳,讓王妃回去嗎。”

    “不必,直接無視就好。”

    “好……”

    襄陽臉上卻全是擔憂,“姐姐這樣說了,也一定是擔心王爺的身體,王爺這樣不出去真的……”

    樓君炎粗暴地打斷她,“擔心我的身體?擔心我的身體不夠差,想要再來幾味猛藥把本王送上西天?”

    這卻真是襄陽沒有想到的,她只知道二人關係似乎已然破裂,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那慕之遙也真能幹,不廢她一兵一卒,就讓王爺上趕着來了她的牡丹園。

    “王爺,喝酒,我倆可說好了,今夜要不醉不歸的。”襄陽噘嘴,認真地說。

    “好。”樓君炎又猛地喝下一杯酒,“不醉不歸。”

    外面北風捲夾雪花,似乎已經是半夜,青檸看慕之遙固執地立在院中,終於不忍,上前勸說道,“王妃,王爺今晚大概是不會跟您走了,天這麼冷,也不早了,王妃先回去吧,實在不行,明天再來也行。”

    慕之遙笑着搖頭,道,“就今天一天,若真不出來,那也就算了。”

    青檸嘆了口氣。

    流螢遠遠跑過來,把傘撐到慕之遙頭上,“王妃,回去吧。”

    慕之遙臉上笑容有些喫力,她卻仍是站在那,動也不動,“就今晚了,忍忍就過去了。”

    “王爺,還喝嗎?”襄陽猶豫了,她本來是決定把王爺灌醉,下藥讓他睡着也不會生硬。可是現下樓君炎這樣一杯接一杯,讓她也察覺出不對來。

    樓君炎沒回她,又給自己倒一壺酒,放在鼻子下品了品,也是一滴沒留得喝進嗓子中。

    “這酒,本王在東涼那幾年,次次是要喝到……”樓君炎已然有些神志不清,只見杯子都變成了三個,在眼前跳舞搖晃。

    “次次是要喝到店家發愁,說下次再也不讓我們去喝了的。”

    襄陽跟着笑,“那下回你們還去了嗎?”

    “去了!誰敢拒絕本王?”樓君炎拍桌子,大聲說道。

    “對了……本王的王妃,她敢!”

    “慕之遙!敢拒絕本王!”

    襄陽靜靜地看他,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她還在門外嗎?本王擔心她,凍着了……”

    “不在了,她走了。”

    樓君炎突然有些失神,像是愣住了,如同茫然無措的,被寵物拋棄的小孩子,“她走了啊。”

    襄陽只覺得可笑,慕之遙可笑,樓君炎也可笑。

    “等等,你別騙本王了!”

    慕之遙突然湊近,眯着眼打量襄陽。

    “你的眼睛這樣好看,還有。”他手探過襄陽的耳後,“耳後,也有那個痣,你騙本王,你就是之遙!”

    襄陽心中狂跳,攬上樓君炎的脖子,呼吸突然急促,“是啊王爺,我就是慕之遙。”

    那臉越來越近,眼看着嘴脣就要相觸,樓君炎突然用手掐上襄陽的脖子,“之遙,爲什麼要害本王!”

    襄陽方如夢初醒,大驚失色。

    “王爺,醒醒!我是襄陽啊!”

    樓君炎卻不理會她,將手掐得愈發緊,“爲什麼,說要離開本王!”

    襄陽見着人已經喝昏了腦袋,脖子被掐到難以呼吸,她喫力地伸手去夠酒壺。

    樓君炎的手幾乎要將眼前的人脖子掐斷,“爲什麼,就是不願意在我身邊?”

    “王爺……”襄陽撈過酒壺,轉動上面的暗格,一鼓作氣把混了迷藥的酒灌進樓君炎的嘴中,“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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