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沒法再回避了,季雲子也不能再裝作若無其事,他是怎麼想的,都已經表現出來了。”
左惟墨看向她,緩緩道。
聞言,白藍雪沉默了一會兒後說,“我也和他說得很清楚,我們之間不可能。”
聽到她的話,不可否認的是,左惟墨的心情很舒暢。
他不是對沉浸在失戀痛苦裏的情敵幸災樂禍,而是因爲他太在意白藍雪,她能那麼明確地拒絕喜歡她的人,沒有留下餘地,而不是給他的情敵繼續遐想的空間,他很高興。
“不過,我們就這麼把雲子留在包廂裏好嗎?”
白藍雪回過頭,望着身後的大樓,眉眼間有些擔憂。
她心裏其實很清楚,這個時候她是斷然不能回去,否則就是曖昧不清,那樣反而對季雲子更殘忍。但真把喝醉了酒的季雲子交給齋藤菜月和KTV的服務員,她又不放心。
“你放心好了。”
左惟墨淡然道,“我剛纔出來時就已經發短信給保鏢,讓他們去照顧好季雲子。”
雖然身爲雄性他對情敵不會有好感,可拋開感情的因素不談,季雲子還算不遭人討厭,既然他是和他們一起來的KTV,也沒有就扔下他不管的理由。
如果齋藤月能靠得住的話,把季雲子丟給她照料也不是不可以,但左惟墨一想起她那聒噪脫線還不懷好意的樣子,眼角就直抽。
“我們走吧。”
白藍雪聽到事情會有妥善的處理,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後KTV的招牌,然後收回目光,頭也不回地和左惟墨一起上了車。
KTV包廂裏。
齋藤菜月看着不斷抽泣的季雲子,整個人都懵了。
“哎,你是怎麼回事啊?季老闆,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聽他哭得實在傷心難過,一開始還壓抑着不想讓她聽見,後來乾脆放棄治療直接敞懷大哭,根本就不管身邊有誰,就連服務員聽着都尷尬。
服務員想上前把季雲子扶走,卻被他掙扎着揮開,“我沒喝醉,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聞言,服務員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齋藤菜月。
菜月咬了咬牙,內心天人交戰一番,還是覺得要做一回好事,上前就硬要把季雲子從沙發上扶起來,“你真的醉了,看你都哭成什麼樣了。我送你回家吧,有什麼傷心事回去睡一覺第二天就好了。”
季雲子擡起頭就盯着她看,看得她不禁心裏一顫。
他的瞳孔顏色很深,黑得發亮,再加上他那雙貓眼,此刻泛着淚水的目光竟是莫名的攝人心魄。
齋藤菜月被他看得怔住,一時竟忘了動作和說話。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比往常都要快。
這一幕有些像偶像劇裏的情景,然而下一刻,季雲子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媽呀——”
齋藤菜月用日語發出驚呼,根本來不及躲避,呆呆地看着自己被吐了一身的香奈兒小粉裙,欲哭無淚。
而這時,左惟墨喊來的保鏢剛好到了包廂,推開房門就看到這個畫面。
“齋藤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領頭的保鏢低聲道。
齋藤菜月回過神,只感覺熱血都涌到了腦袋上,大小姐脾氣就要發作,然而她卻感覺到有人伸手拉住了她髒污的衣角。
“對不起,是我錯了,不要扔下我。”
季雲子望着她,目光朦朧,喃喃道。
齋藤菜月在這瞬間忽然覺得,他的眼睛是真的很好看,是她迄今爲止見過的最好看的眼睛。
“笨蛋,你認錯人了。”
她嘴裏用日語低罵道,聲音卻不自覺地變得輕柔。
而季雲子仍舊執着地拉着她,不肯鬆手。她有些好笑,心裏還有種莫名的形容不上來的情緒。
“你是把我認成誰了,難道是藍雪姐姐?可我就是我哦,我叫齋藤菜月,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給我記住了。”
她撇了撇嘴,鄭重其事地說,也不管喝醉的人能不能聽得進去。
晚上,齋藤公館。
“所以,左惟墨和白藍雪提前離開,最後你被季雲子吐了一身,還把人家送回家,然後就這麼灰溜溜地回來了?”
齋藤介看着耳根微紅的菜月,聲音中有一抹戲謔。
“那也不怪我啊,誰知道他那麼不能喝酒,最後還會吐出來。”
菜月仰着頭,不服氣道,“而且我這回可不是毫無收穫,最起碼我弄清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齋藤介微微挑眉,問:
“是什麼?”
菜月嘿嘿地笑道:
“季雲子一直都暗戀白藍雪哦。而且,他喝醉了之後好像把這件事說出來了,所以現在已經不能算是暗戀,因爲他暗戀的對象和情敵都知道了。”
“被心上人拒絕確實讓人痛苦。”
齋藤介緩緩道,“可是,這算是什麼重要的事?”
菜月被他噎得說不出來話,臉都憋得微紅。
“記住,我給你的任務是取得他們對齋藤家的好感,你不要太關注和主題無關的細枝末節。左惟墨很在乎他的未婚妻,你想博得他的好感,就不能表現出任何要影響他們感情的意思。”
齋藤介輕笑着,口吻溫柔,可話裏的意思卻不怎麼溫柔:
“至於你說的季雲子暗戀白藍雪的這件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利用。只不過,這是我要操心的事,你就別管了,做好你該做的。”
菜月被他教訓了幾句,忍耐着纔沒還嘴,最後嘟着嘴回自己房間了。
等她走後,齋藤介收起臉上似是有些漫不經心的輕笑,獨自走回到書房,輕輕關上門。
夜色已深。
他走到桌子前,看着紅絲絨的首飾盒,手指在上面輕輕流連,就像在輕撫戀人的臉頰,目光深不可測。
片刻後,他才緩緩打開首飾盒,取出裏面的紅寶石項鍊。
“我找了你這麼久,終於得到你了。”
在燈光下,他觀賞着紅夫人瑰麗又妖豔的光澤,嘴角輕輕勾起,但不知爲何,他又不像是特別高興,眼底深處還有一抹異樣。
這時書房被人敲響。
齋藤介收起目光中翻涌的情緒,平復了心情才低聲道,“請進。”
推門而入的是中野管家。
對方關上門,恭敬地站到齋藤介身邊,望着那美得異樣的紅寶石,遲疑道:
“介公子,您確定這就是您要找的東西?”
齋藤介頓了頓,才說:
“我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就知道錯不了。不死原禪師說過,這寶石是進行那場儀式的關鍵之一,現在有了它就等於是又超前邁進了一大步。”
中野管家的眼中似是還有疑慮,可看着齋藤介,他千言萬語最後只變成了一句話:
“現在有了這塊寶石,您下一步的計劃是?”
齋藤介垂下眼眸,像是沉思了一會兒,隨即道,“把不死原禪師請到倫敦來吧,下一步恐怕要請他指點。”
中野管家心裏顫了顫,但還是低下頭應聲說:
“是。”
齋藤介收起紅夫人,看他一眼道,“請禪師過來的事,就交給蒼來負責。你手下人多眼雜,也不是每一個都知根知底,能讓我信得過,這件事務必要對他們保密。”
聞言,中野管家躬身道:
“謹遵您的吩咐。”
想到什麼,齋藤介看着他皺了皺眉,問,“我上次讓你調查那個女傭的事,有查到什麼了嗎?”
中野管家趕緊道:
“我讓人去綾瀨櫻在東京的居住地去調查了她和她母親,她們確實就是一對普通的母女,人生的經歷和資料上寫的也都對得上號,沒有編造的部分。
爲了以防萬一,我又讓人去調查她母親出生地的小鎮,如果那裏也沒有錯的話,介公子您就可以放心了。”
齋藤介沉着眼眸,口吻淺淡:
“但願是我多心了。”
此時,書房外的女人屏住呼吸,蟄伏在無人的走廊上,努力聽清他們對話的每一個字。
她的耳力從小就超出常人,可以聽見超出正常人聽力範圍的聲音。
原本這異於常人的聽力對她來說只是困擾,讓她小時候每晚都因爲被耳朵放大的動靜睡不好覺,但經過特殊訓練後,這就成了她最爲寶貴的技能之一。
而接下來的一刻,這異常的聽力又對她有莫大幫助。
在開門聲突然響起之前,她瞳孔緊縮,身輕如燕,飛快地閃入走廊上的另一個房間,在過程中沒發出任何可以被聽到的聲音。
中野管家站在書房外,朝走廊左右警惕地張望。
但他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介公子,我沒看到有人。”
齋藤介眉頭緊皺,他起身走到中野管家身邊,也確實只看到空蕩蕩的走廊。
難道剛纔是他的錯覺?
可是這麼多年來,他的直覺都很少出錯。能讓他感到有人在窺視偷聽,這真的只是巧合?
而中野管家剛纔走到書房門口時,故意壓低了腳步聲,如果外面真的有人也來不及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反應過來吧。
忽然,齋藤介的目光落在挨着書房的那間雜物室的門上。
他對中野管家做了個手勢,然後用眼神示意,中野管家立即明白了什麼,壓低腳步朝雜物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