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簡潔又幹淨的禪房,天色已晚,黃木案臺上燃着蠟燭和安神香,後有橘黃色綢緞繡着一個佛字的簾子,下襬有流蘇裝飾。

    江池予醒來發覺腹中的絞痛已經消失,額頭也被包紮好了,只是被扭到腳踝還很是腫痛。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輕輕地小心推開,順帶着一縷秋風飄進來,夾着淡淡的檀木香,躺在牀上的江池予立即閉上眼睛。

    溫故鳶端着一個盤子裏面盛着冰塊和小瓷瓶藥膏走進來,原主內力深厚,她在門外就察覺到江池予的氣息,就知道他是醒了。

    見到江池予又在避着她,想到今日他寧願自己忍着疼痛,也不願意和她說,邊月匆匆忙忙喚她趕來的時候,他額頭被磕破了皮,臉上毫無血色,腳踝早就腫的老高了,還想着要躲她,要不是她及時接住他還不知道怎麼樣……

    溫故鳶思及此,心裏不由得生出幾分惱火,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將手上的盤子重重的放到案臺上。

    江池予緊閉雙眼,睫毛輕顫,她發現他裝睡了?她是不是生氣了?他心裏有些忐忑,他不是故意要疏離溫故鳶的。

    她太好了,就像江子音說的那樣,他大她三歲,長的比女人還高。而溫瑜之纔剛剛及笄,樣貌也好,站在她身邊和她看起來更像是一對天作之合的金童玉女一般。

    其實回門之禮那天,溫瑜之帶着他又繞到了御花園。他隨手摘了兩朵花,一朵花是入了秋被曬乾了水分蔫吧,一朵是剛剛盛開的明媚正好的花朵。溫瑜之拿着花,一臉天真地問他,哪一朵花更好看。

    不等他回答又自顧地將那朵蔫吧的花丟棄了,“想必江哥哥也應該知道蔫了的花總會被丟棄,剛剛盛開的花年輕漂亮,自然纔是更討人喜歡對吧?”

    他當然知道,溫瑜之話裏的意思,就算他反應再遲鈍,也能看出今天溫瑜之故意纏着溫故鳶,以及少年對她的心思。

    蔫吧了的花總會被丟棄,更何況是人呢,他心底一片苦澀,是他不該貪戀溫故鳶的溫暖,那樣也好,他不是早就習慣一個人了嗎。

    等了許久江池予沒有聽到溫故鳶開門離去的聲音,卻聽到她輕輕嘆了口氣。

    感覺到溫故鳶慢慢靠近他,她小心將被子一角撩開,又把他右腿的褲角緩緩挽起,爲他上藥,大概是碰到了腫起來的腳踝,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溫故鳶的動作頓了頓,聲音溫柔帶着一絲心疼,“對不起,小予兒先忍着一點。”手上抹藥的動作又更加輕柔了許多,小心翼翼生怕又弄疼江池予的腳踝。

    她不應該在意小予兒鬧變扭,去順着和溫瑜之讓他胡鬧,不應該讓小予兒一個人走在後面的,說起來他受傷也是她的錯……

    溫故鳶一邊幫他抹藥,一邊和他道歉,這讓江池予一怔,東玉最尊貴的昭王爺向他道歉,本來他受傷這和她就沒有關係,怎麼需要她來道歉呢,這可能是江子音搞的鬼。

    江池予想來想去睜開眼睛,支起身子坐了起來,拉了拉溫故鳶的衣袖,“妻主……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錯,是池予的任性了。”

    溫故鳶手中的動作一頓,這還是小予兒第一次主動叫她妻主,之前他一直都叫她王爺,怎麼改都改不來,她也就不勉強了。

    她用另一隻手揉了揉他的軟發,“我都說了,小予兒嫁給我,任性也不是不可以啊。”桃花眼裏滿是亮晶晶,“那以後小予兒別躲着我了好不好?”

    江池予看着她好看的眼睛,實在拒絕不了,柔聲應了,“好。”

    溫故鳶笑眼彎彎,又繼續爲自家小夫郎抹藥。

    當知道江池予受傷後,溫故鳶趕忙將他抱起來,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當時是有多慌亂,哪裏還管什麼一步一臺階的祈福規矩。

    還沒來得及去和蕭若珂打個招呼,吩咐子寧去山下昭王府名下的鋪子取了最好的藥膏。

    她就繞過了主道,就直接用內力踏着輕功,沒多久就將人帶到了山頂的鳳吟寺。

    溫故鳶那火急火燎的樣子,把方丈都愣住了,還好僧人早就已經爲他們備好了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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