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第二天,客人們陸續離開,宴行止也在午飯後下山,只剩白小溪和宴澤成還留着。

    宴澤成是被迫留下的,他前一晚給家人打電話,才知道他爸爸根本沒說讓他留在山上,都是小叔叔的意思。

    小叔叔爲了給小嬸嬸出氣,到底還是向他這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侄兒下手了。

    想到接下來一段時間都要面對叔公,宴澤成就覺得暗無天日。

    白小溪倒很自在,每天除了陪蘇穎如散散步說說話,剩下的時間,不是學習,就是自己在山上找樂子玩,每當她走在溪流邊、路過山花旁,都恍惚覺得回到了鳴山。

    兩天後,宴行止再次上山。

    那時白小溪正玩一款新遊戲,宴澤成推薦的,他在旁邊看着,見白小溪玩得笨拙,失誤了好幾次,忍不住想把手機拿過來要給她看,白小溪不肯,兩個人搶起來,手機掉出去,順着光滑的地板,一路滑倒宴行止腳邊。

    那兩人保持着爭搶的動作停住了。

    宴行止看了他們一眼,緩緩彎腰,將手機撿起,徐徐走過來。

    這強烈的危機感……

    宴澤成突然跟針紮了似的跳起來,說:“小叔上午好!我突然想起來,叔公讓我陪他下棋,對下棋,我先去找他老人家了!”

    說完他一陣風跑了,好歹知道喫一塹長一智。

    宴行止將手機遞給白小溪,問:“在玩什麼?”

    白小溪有點心虛地說:“就一個遊戲,不好玩,不玩了。”

    她心虛的原因又跟宴澤成不同,因爲她記得,她的手機是宴行止給她配的,算是工作需要,而她當着他的面把手機摔了,好像摔了他的東西似的。

    “你怎麼來了?”她趕緊轉移話題,“是來找伯父伯母,還是有我的工作?”

    宴行止點了下頭,說:“需要你陪我出席今晚的宴會。”

    晚上的宴會是訂婚宴,需要攜帶女伴,以往這種場合,宴行止都是讓某個祕書充當,這回本來也都安排好了,但不巧祕書早上摔傷了手,章助理原本提議讓其他休假的祕書頂替,宴行止想到了白小溪。

    一聽說有活幹,白小溪來了精神,“我可以的,現在就要出發嗎?”

    看她幹勁滿滿,宴行止笑了笑,說:“不急,喫過午飯吧。”

    得知兒子又上山,蘇穎如忙讓廚房加菜,午飯後把兩人送出門,連連囑咐白小溪空了就來玩。

    回到宴行止住處,見到幾天不見的林嫂等人,白小溪說了一籮筐新年喜慶話,然後便被造型師接手了。

    接下來一整個下午,她就在皮膚護理、美妝美髮、挑選禮服首飾中度過。

    禮服試了好幾套,考慮到她的年齡,和較活潑的性格,造型師最後選中一條小黑裙。

    裙子正面是抹胸吊帶式的,沒有太大亮點,後背卻有一個大大的蝴蝶結,正好在蝴蝶骨下方,每當白小溪有什麼動作,兩對蝴蝶似乎都在微微顫動,俏皮中,又有一絲純真的性.感。

    宴行止一回來就去了書房,等白小溪準備得差不多了,他才換上早就準備好的西裝,下樓與她匯合。

    白小溪在鏡子前轉了一圈,見到不知何時站在樓梯上的宴行止,便仰頭問他:“這樣穿可以嗎?”

    她的首飾選最簡單的鑽石項鍊,短款的,正好在落在鎖骨上方,在她擡頭頷首間,鑽光瑩瑩閃爍。

    宴行止笑了笑,點頭道:“很完美。”

    白小溪露出個大大的笑。

    出門前,她在禮服外裹上一件寬鬆羽絨服。雖然家裏暖和,外頭還是挺冷的,等到了酒會上,再將外套脫下。

    那件羽絨服將她精心打扮過的身軀裹住,像裝滿誘人巧克力的魔盒,緩緩闔上它的蓋子。

    宴會主人家是宴氏集團合作伙伴,其唯一繼承人的訂婚宴,自然隆重盛大。

    以宴行止的身份,不必早早到場,而得知他來了,那位準新郎更是親自出來迎接,將他們引入宴會大廳。

    一入場,就有許多視線投注過來,白小溪站在宴行止身邊,連帶着也受到不少矚目。

    雖然宴行止爲人低調,普通人裏見過他的不多,但在場這些,大部分都是知道他的。

    宴氏集團年輕的掌權人,能力超羣,手腕出衆,加上俊美深邃的外表,魅力極強。

    一些想攀上宴氏集團合作的,都在想一會兒怎麼才能跟他搭上話。

    另一些看中他這個人的,心思就更復雜了,投向白小溪的視線,幾乎可以稱得上銳利,因爲她們發現,這回出現在宴行止身邊的女孩,似乎不是他的祕書。

    白小溪也感覺到了,不過她沒在怕的,還有心情跟宴行止開玩笑:“等一下會不會又有人要給你介紹女朋友?”

    “所以需要你一直站在這裏。”宴行止也笑着說道。

    “那當然,”白小溪仰了仰下巴,“我可是專業的。”

    就算長桌上那些美味的點心、飲料正誘.惑着她,她都沒偏頭看一眼,沒有哪隻小狐狸能像她這麼敬業了。

    陸續有人過來與宴行止打招呼,有些交情尚可的,問起白小溪,宴行止便說是他的女友。

    儘管猜到了,不少人還是感到驚訝。

    宴氏集團女主人,這個位置的吸引力有多大,看此時宴會上多少女孩盯着宴行止就知道了,那麼多家境優越女生爭取不到的,卻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頭上了?

    雖然女朋友到妻子之間,還有不短的距離,但這可是宴氏集團當家人第一個公開承認的女友,意義非凡,誰知道他會不會是個癡情種,就這麼認定了?

    落在白小溪身上的探究更多了,所有人都想看看,這個女孩有什麼特別之處。

    一看之下,許多人發現,這小姑娘確實容貌不凡,臉型嬌.小,五官精緻,眉眼間分明有幾分天真,眼波流轉時,眼角眉梢卻又撩人心絃,要知道,這種帶着純真的嫵媚,最爲勾人了。

    宴行止還遇上他一位朋友,對方頗爲震驚地看着白小溪。

    “這、這不是……”

    “這是小溪,小溪,他是柳江城。”宴行止神色自若爲兩人介紹。

    柳江城仍盯着白小溪看。

    他發誓自己不是覬覦朋友妻,而是那天他也在龔一飛的會所,那個時候他們幾人還開玩笑,說宴行止身邊什麼時候坐了個小姑娘,因爲小姑娘長相出色,他還有印象,可不就是眼前這個嗎!

    白小溪的事,知情的只有龔一飛,其他朋友雖然說過笑,讓他找個聽話的女孩回家應付父母,卻不知道宴行止真這麼做了,所以現在這麼驚訝。

    宴行止跟白小溪說:“餓不餓?先去喫點東西吧。”

    白小溪知道他跟朋友大概有話要說,點點頭就離開了,腳步有點迫不及待,她真的惦念那些食物好久了。

    “行止,怎麼回事?”她一離開,柳江城立刻開口。

    宴行止喝了口香檳,才說:“就是你看到的回事。”

    柳江城瞪着他,覺得對方把他當傻子了。

    年前那次見面,到今天才多久?有半個月嗎?

    半個月時間,他宴行止就談戀愛了,還帶着女友公開露面?說他被綁架脅迫了還更可信點!

    宴行止卻把目光轉向白小溪,看她像只歡快的小鳥,步履輕盈地越過人羣,光潔的後背在燈下,瑩白得幾乎泛光。

    她也不貪心,簡單取了兩樣喫的,回過頭看宴行止,跟他指指陽臺方向,意思是她找個清淨地方喫東西去了,讓他有事就來找她。

    宴行止隔空跟她含笑點點頭。

    柳江城見狀,又有點懷疑自己先前的判斷,看好友的表現,難道真的戀愛了?

    他怎麼就不信呢。

    別看宴行止現在人模人樣,一派溫文儒雅,他們幾個交好都知道,這人骨子裏有一股瘋勁,他要是真動了心,還能這麼體貼溫和?

    柳江城忽然想到一個可能,該不會兩人還沒真的在一起,所以這傢伙仍披着君子的皮,哄小姑娘吧?

    他牙疼似的撕了一聲。真要這樣,他都不知道是該同情好友,還是同情那女孩了。

    白小溪在陽臺上品嚐蛋糕,這裏不比其他地方,爲了宴行止的形象,她不能放開了喫,只好喫得慢點,讓美味在嘴裏停留得久些。

    陽臺上來了其他人,她沒在意,只往旁邊讓了讓,仍專注於自己的食物。

    可對方不知是不是喝了酒,有點站不穩,身體往她這邊靠。

    白小溪又往旁邊讓了讓,那人卻又靠過來,她依然沒擡頭,繼續避讓。

    盤子裏的小蛋糕只剩下最後一口,白小溪小心叉起來,放進嘴裏,感受奶油慢慢融化,順着喉嚨往下滑,熨帖地落進肚子裏。

    她滿足地嘆了口氣,終於擡頭,看向還準備繼續靠過來的人,說:“喂,看這個。”

    她一手端着盤子,另一手輕輕一攥,將銀製小叉子捏成一團,簡單粗暴塞進對方嘴裏。

    那人猝不及防,差點嚥下去,手忙腳亂吐出來,捂着脖子一陣乾嘔。

    “小溪?”

    白小溪原本正得意洋洋欣賞他的狼狽,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面色迅速一變,楚楚可憐跑到宴行止身後,揪着他的衣袖,泫然欲泣,“我好怕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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