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出身,又無父母庇佑,自幼受盡屈辱和冷眼,成年後也成了皇室的邊緣人物,連個像樣的妻子都沒娶到,至今膝下無子無女。

    好在他飽受磋磨心性倒並沒有變壞,平日只喜讀聖賢書,一生不參與朝野,年老之後,輩分越來越高,說起話來,竟漸漸有人信服幾分。

    直到晉文登基,頗多人不服,他還仗着自己輩分在族中賣了幾次老,一直爲太后和晉文說話。晉文記着他的所作所爲,前些年便讓他做了族長。”

    “原來是這樣啊,果然挺悽慘的。”白晚舟也不由嘆氣,之前李淳親王想讓她背鍋,她還挺厭憎這個謹小慎微的小老頭呢,現在結合他的身世,他的行爲也就不難理解了。

    苦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能安享晚年,他當然分外珍惜族長這個位子,長明燈滅,他這個族長難辭其咎,不找出事主,那就得是他擔着責任了。

    “對了,我也有件事要跟你打個招呼,南宮丞一直懷疑我的醫術和藥箱,之前在胡街治天花的時候,他就問我小小的藥箱爲什麼會有那麼多源源不斷的藥,我實在解釋不出來,就把你推出來擋箭了,讓他以後問你,我猜今晚過後,他肯定會追問你。”

    “靠!”裴馭滿頭黑線,“你可真會坑我,你都解釋不出來,我怎麼解釋?”

    白晚舟眯眼一笑,露出兩粒嬌俏可愛的淺淺梨渦,“你這麼聰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他唬住!”

    “你是不是對阿丞有什麼誤解,以爲他很好糊弄的?”

    “就是不好糊弄才需要你幫忙啊,你要是都唬不住他,我只好自殺,看能不能再重生一次了。”

    “別別別,生命誠可貴,你好容易重生一條命,萬一再作沒了,可不一定還能活過來了。”

    “唔,你瞧我多慘。”白晚舟嘟起嘴,“我在這兒舉目無親,一個朋友也沒有,敵人倒是樹了一堆,好容易交了你這麼個玉樹臨風才高八斗隻手遮天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朋友……”

    “打住,我幫你還不行嗎?再說下去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兩人正說着話,李淳親王忽然翻了個身,險些從架上掉了下來,裴馭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他,“老人家您可別亂動了!”

    白晚舟一看,只見李淳親王雙目瞪得滾圓,眼神卻空洞無物,眼球還充斥着血絲,原本蠟黃的臉卡白卡白,病容十分嚴重。

    “糟糕,他這一動加速顱內出血了!要立即動手術,要不顱壓快速升起來,也就是分分鐘的事。”

    “我草,這麼兇險的嗎?”裴馭鬱悶不已,怪自己明知狐狸一身騷還跑來摸。

    白晚舟沒說話,而是一把伸到他腰間。

    “喂喂喂,你幹嘛!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外頭都是人,你想來刺激的也別挑這個時候啊!”

    “閉嘴!”白晚舟一邊喝斥,一邊扯下了他腰間佩刀。

    那是一把古樸的玄鐵匕首,和南宮丞的軟劍一般,是裴馭的貼身武器,除了眉兒,無人碰過。

    “把他頭髮剃掉,快!”

    裴馭怔了怔,從白晚舟手裏接回匕首,一言不發的開始給李淳親王剃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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