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舟如行屍走肉般,端起藥水仰脖灌入嗓中,藥汁苦澀,可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這般想留住這個孩子。

    丁大夫見狀,嘆口氣,道,“生養乃是大事,姑娘若一個人承受不住,老夫建議姑娘告訴王爺,兩人一起承擔,比一個人要好得多。”

    提到南宮丞,白晚舟驀的擡起頭,“不,不要告訴他。”

    她原本是打算等南宮丞從宮裏一回來就告訴他,他要當爹爹了,可現在這種情況,她一個人承受就夠了,不必惹他一同難過。

    丁大夫搖頭,“姑娘這是何苦?”

    白晚舟抿了抿乾涸的粉脣,“都怪我自己大意,現在回想起來,剛開始便有些見紅,那時候我竟絲毫沒往懷孕上想,想來那時候便是這孩子在提醒我,它在肚子裏待得不牢。”

    丁大夫安慰道,“姑娘別這樣想,老夫認爲還是上回在京兆府損了胎氣,一直沒調補上來,現在又連夜從白侯府奔波到淮王府出診,也怪老夫沒有替姑娘留心。”

    一老一少正搶着把過錯往自己頭上攬,南宮丞回來了。

    他帶着一身風塵,徑直走到白晚舟身旁,滿臉都是焦急,“你怎麼了?”

    丁大夫欲言又止,白晚舟眼波掠他一眼,才擠出一個勉強的笑意,“沒什麼,頭有些痛罷了,丁大夫已經給我開了止痛藥。”

    南宮丞是聰明人,從她閃爍的眼神便知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你就是大夫,若不是你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你不會半夜舟車勞頓請丁大夫來。”說罷,他轉向丁大夫,目露精光,“丁老,本王已經和父皇請旨重新賜婚,舟兒遲早會重回淮王府,繼續做本王的王妃,希望你不要欺瞞於本王。”

    丁大夫沉眸,不作言辭。

    白晚舟撇脣微笑,“你這是幹什麼,丁大夫大老遠來替我診治,你倒拿話這般威脅,是想斷送我與丁大夫的交情嗎?我雖是大夫,你沒聽過一句話嗎,醫者不能自醫。”

    南宮丞看着她略顯蒼白的小臉,將信將疑,“真的只是頭痛?我記得你有一種藥名叫什麼布分落的,不就是止疼的嗎,幹嘛非要麻煩丁大夫跑一趟?”

    白晚舟噗嗤一笑,“布洛芬,不是布分落。我那個藥雖然強效,但是副作用大,而且治標不治本,丁大夫的藥效溫和,沒有副作用,長期服用,可以斷根。”

    難得見她這麼謙虛,南宮丞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是我不好,早知不把你深更半夜折騰過來了,你快去輕舟閣歇着去。”

    說着,抱起她往輕舟閣走去。

    本來就累,丁大夫的保胎藥又有安神效用,白晚舟很快就睡着了,南宮丞就這麼靜靜的守在她牀頭不捨離去。

    輕輕摩挲她素淨卻精緻的臉龐,腦中不自覺的就響起了晉文帝的話。

    “你與她成親時便是差強人意齊大非偶,如今既已和離,朕再賜婚,世人只會說朕朝令夕改反覆無常,何以服衆?況白秦蒼的本事你也看到了,那不是個憨傻的莽夫,是個有勇有謀的將才,與小宛這一役,他出盡風頭,朝中已經有很多官員提議讓他接楚南山的班,朕也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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