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文帝話說到這裏便沒再說下去。

    南宮丞知道他的意思,白秦蒼若封了護國將軍,權大勢大,又自帶親兵,他與白晚舟結親,瓜田李下,難免有巴結勢力培植黨羽的嫌疑。

    晉文帝還年輕,君心難測,誰也不知道他屬意於哪個兒子做儲君,但人人都清楚,他這個年紀,絕不希望兒子們覬覦他的位子。

    帝王之道便是講究一個權衡,當初白秦蒼落草爲寇,人人嫌白晚舟出身低微,如今白秦蒼爲朝廷效力戰功赫赫,晉文帝又忌憚他樹大招風功高蓋主。

    南宮丞是惱怒的,甚至可以說憤怒。

    可面對父皇,他又能說什麼?

    父皇大概永遠都不會想到,這個他先瞧不上後又太過看得起的前兒媳,爲替他分憂,連夜救治敵國國君,累得身子都垮了。

    想到此處,南宮丞更是心疼愧疚,伏在白晚舟身畔將她白嫩的小手吻了吻,擡身之際,驀的看到她翠色裙襬上印了幾朵刺目的殷紅。

    原來如此,這孩子,腹痛就腹痛,還騙他說頭痛。

    南宮丞想起在萬佛堂時她來了葵水,誆他打掃佛堂還去醫館借棉墊的事,嘴角又不經意的露出了笑意。

    鬼靈精怪的小東西。

    “不,不,別走……對不起……”

    睡夢中的白晚舟突然抽泣,流落滿面淚痕,雙手往空中伸着,彷彿拼命抓着什麼。

    南宮丞怔了片刻,連忙握住她手,“我在,我在,小舟別怕。”

    白晚舟卻還是如夢魘般止不住哭泣,“媽媽對不起,媽媽對不起寶寶……”

    南宮丞輕蹙眉頭,“媽媽……寶寶?”

    白晚舟哭着哭着,突然驚醒,看到眼前的南宮丞,心緒依舊無法平靜,眼淚還是如一汪泉眼汩汩不斷的往外流涌。

    南宮丞從未見過她如此傷心的模樣,“你怎麼了?有什麼事,告訴我,有我在。”

    白晚舟深深喘息幾口,終於止住哭泣,將頭埋進他懷中,像個受驚的貓兒般,“如果我做錯什麼事,你會原諒我嗎?”

    南宮丞溫柔一笑,“你就是殺人放火,我也會待你如初。”

    白晚舟不語,將頭往他懷中又揉了揉,“記住你說的話。”

    南宮丞修長的五指插入她細軟烏黑的長髮,“你今兒怎麼怪怪的?做了什麼噩夢了?”

    “噩夢……多希望這就只是個噩夢。”白晚舟低聲呢喃,“南宮丞,我們……可能不能在一起了。”

    南宮丞怔愕,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父皇是不是找她說過什麼?

    “別瞎說,一切我自有打算。”

    白晚舟沒應聲,他的懷抱踏實有安全感,她又睡過去了,長長的睫毛在光影下微微抖動,惹人憐愛。

    南宮丞心疼白晚舟,沒讓他繼續給小宛國君治療,而是從宮中叫了兩個相熟的靠譜太醫,丁大夫也在,倒也放心。

    丁大夫不止給小宛國君看傷,時不時地也給白晚舟把脈,連續給她服了七副壽胎方,藥勁下得很猛,竟奇蹟般的止住了她的下紅,胎象也漸漸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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