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伺候晉文帝脫去外衣,還待脫內衣,白晚舟笑道,“可以留一層。”

    晉文帝這才鬆口氣,說是看病,到底是年輕的媳婦,他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

    白晚舟便走過去,隔着一層薄薄的月白色綢衫,對着晉文帝左肋輕輕按了一下,“疼嗎?”

    “還好。”

    白晚舟挪了個地方,又問,“疼嗎?”

    “有點。”

    白晚舟又挪了個地方,力氣突然加重。

    饒是晉文帝習武半生,自詡體壯如牛,這一下子還是痛得他差點跳起來,他倒抽一口冷氣。

    見他臉色煞白,皇后和南宮丞都嚇到了,南宮丞直接道,“白晚舟你別胡來!”

    按壞了父皇,她有幾顆腦袋!

    白晚舟卻是胸有成竹的樣子,又換了個地方狠狠一按,晉文帝還是痛得直冒冷汗,不過有了剛纔那一下子,他這次反應沒那麼大了,只是把眉頭擰得更緊。

    白晚舟將他的反應一一看在眼裏,心裏有了個大概判斷,“衣服可以穿起來了。”

    和所有神醫一樣,白晚舟在看診時有一張高深莫測的臉,此刻,她便臉色平靜,看不出任何端倪。

    晉文帝心底便有些惴惴,小毛病的話,她肯定直接就說了,她現在不說話,莫不是他的病嚴重?已經病入膏肓?

    皇后先問道,“你父皇如何?”

    白晚舟擺擺頭,“我明天聽了音做了試劑再下診斷。”

    晉文帝的心就更灰了,這個兒媳的醫術他是見識過的,就是老八、老六染上天花,也沒見她這般凝重的表情。

    他沒問,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敢問。

    他身後是一片江山,下面是一羣既沒成熟又不甚團結的兒子,若有個三長兩短,這偌大家國,丟給誰?

    晉文帝心情突然就有些不好,“你們先回去吧。”

    南宮丞就和白晚舟退出去了,兩人去太后那裏掛了一趟,太后很高興,唸白晚舟有孕在身不宜勞累,留他們喝了一盞茶就打發走了。

    出了宮,南宮丞問道,“父皇是什麼毛病,嚴重嗎?”

    白晚舟搖頭,“不嚴重,應該是胰腺炎。但我看他喫完飯打了個好幾個陰嗝,可能還有幽門螺旋桿菌感染,我明天得給他做個試劑才能確定。胰腺炎好治,這個幽門有點麻煩,但也不怕,連續喫一個月的藥就好了,只是那藥極苦,我怕他不肯喫。”

    南宮丞早習慣她那些奇怪的病名,很自覺地沒有多問,“那就好。轉眼父皇也快上五十的人了,我還記得小時候總覺得父皇是金剛鐵打的,有時候我半夜淘氣,鬧到乾華殿的上書房,他每每都還在批奏章。母后說他經常通宵達旦批完奏章早膳都不用,又連着去上早朝,早朝下來,實在太疲倦,蜷着睡一會纔起來喝點熱粥。”

    白晚舟也是感慨萬千,晉文帝幼年喪父,九歲登基,前期太后和肅親王對他的扶持固然恩重如山,可也給他親政帶來了極大阻力,他想親自擔下江山、培養親信,勢必經歷了常人所不能。

    可能也就是年輕時太過拼命,作息不規律、飲食也沒個準兒,纔會把脾胃熬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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