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梟皺眉,臉色陰鬱。
他爲了這次逃跑,特意去找白憶丹,外面就有人接應他們,只要走下樓梯就安全了,她偏偏在最關鍵的時候停下來。
嶽宵短暫猶豫,很快轉身,“我得回去看看。”
她心裏有疑問,離開也不得安生。
這麼久了,嶽善和沒有被審判,也沒有一點其他消息,不是楊司長的作風。
既然楊司長沒有追究,那是不是說明梁旗月在其中起了一定的作用。嶽宵越想越堅定,邁着步往走廊走。
那裏很多來來往往的士兵,嶽宵正要踏出去,就被雲子梟拽住,“你就算相互去,也要等一會。”
“等什麼?”嶽宵看着雲子梟表情怪異,欲言又止。
“你真的要找梁旗月?”毫無疑問,嶽宵想都沒想就點了頭。
她當然要找梁旗月,要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不是不明不白的揭過。
雲子梟沒再多說,她決定的事從來就不會因爲任何一個人話而改變。
“在這裏等我五分鐘。”說完不等嶽宵迴應,就匆忙往醫院外面有,那是接應他們的人,他得讓他們製造一些動靜,才能把門口來來回回的守衛吸引出去。
嶽宵莫名的站在原地,等了好一會,也沒有看見我雲子梟,她趴着牆壁,偷偷看了一眼,心裏琢磨着應該怎麼把人引開。
她大搖大擺走進病房幾乎不可能,可是又實在想不出辦法。
那扇緊閉的門突然被人裏面推開,嶽宵趕忙退回去,醫生路過嶽宵的轉角處,她一把拽住他,“是我!”
醫生嚇了一跳,本想張嘴大叫,看好戲嶽宵夜,這才平靜下來,“怎麼是你!”
他可是放過了她,竟然還敢折回來,這是真的不要命啊!
嶽宵眼皮都沒眨,“你得帶我進去。”
“這裏面可不是你隨便能進的。”醫生壓低聲音,生怕被人聽見。
嶽宵卻沒有退縮,“你必須帶我進去,否則……”
“我知道,你別掏槍。”醫生嚇得趕緊阻止嶽宵。
他對槍已經有陰影,生怕那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
這正是嶽宵想要的,冷笑一聲,“所以呢?”
“我帶你進去就是了。”
聽到這句話,嶽宵嘴角勾起。轉眼,她就被醫生當做自己的徒弟帶進病房,裏面的梁旗月眯着眼睛睡覺,聽到動靜,也只是手指動了一下,眼皮都沒睜開。
不等醫生說話,嶽宵已經走到梁旗月身邊,她看着閉上眼睛的梁旗月,熟悉又陌生。
醫生一直在給她打手勢,讓她稍微躲一頓,嶽宵卻像是沒看見一樣,直愣愣的看着梁旗月。
她腦子裏天人交戰,殺了他,一了百了,可是他如果是無辜的,那不就是殺錯了人!
正糾結的時候,梁旗月睜開眼睛,正好對上猶豫不決的嶽宵,他愣了一下,愣是沒反應過來。
嶽宵也猝不及防,一時間忘記了躲避,她吞了一口口水,以爲梁旗月會讓人進來。
結果等了半天沒聽見聲音,門口卻響起說話聲。
只聽見一個守衛說,“對不起,你不能進去。”另一個男人,帶着不嫺熟的安國語調,“走開。”
沉重粗噶,格外難聽。
梁旗月比嶽宵先反應過來,一把將她按在牀底下。
幾乎是同時,門被人推開,梁旗月躺在牀上,虛弱的勾脣,“木霖先生。”
他並不意外,只是淡淡的盯着他,像是在看一個正常的醫生護士。
嶽宵握緊拳頭,心裏一陣後悔,早知道他跟木霖還有聯繫,就應該殺了梁旗月,不應該讓他安穩的躺在牀上見到人。
她越想越後悔,恨不得立刻衝出去,只能在心裏默唸不要衝動。“木霖先生,你怎麼又來了。”
梁旗月聲音帶着疲憊,像是對他的到來已經格外厭煩。
木霖卻像是沒聽懂話裏的意思,徑直走過去,身邊的人把醫生趕出去。
他隨手拉了一個凳子,坐在病牀邊上,手指輕輕覆蓋在梁旗月的手背,“首席先生,我們的事還沒談成。”
梁旗月想也沒想抽回手,“我想我已經沒什麼好跟你說的了。”
該說的,他已經說了,沒必要再說第二遍。
木霖早已經料到他會這麼說,沒有絲毫生氣,挑眉盯着他,“你去米糧油店調查的結果難道不想要嗎?嶽善和你不想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梁旗月瞥開頭,心裏已經在計較什麼。
他既然能到自己面前說這些話,那就一定已經查清楚他的底細。
“對不起,我做不到。”梁旗月說得斬釘截鐵,眼皮都不眨一下,“你不用再多費口舌。”
來來去去都是這些話,他已經聽膩了,現在只想打發他快點走,免得發現牀底下的嶽宵。
見他心思不在這上面,木霖有些奇怪,順着他的眼睛看來看去,想要找個原因。
可轉了半天,腦袋暈了,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他不耐煩起來,“這已經是第五次了,我沒有耐心再找你第六次的,首席先生。”
話說得很直白,擺明了有威脅的意味。
他說完,後面就上來幾個人,手裏拿着槍,凶神惡煞,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已經明擺擺放在檯面上。
嶽宵心裏一緊,想要探出腦袋,結果眼前突然一黑,一牀被子從牀上落下來,蓋住她的腦袋。
她看不見外面的情況,只聽見木霖惡狠狠的說,“首席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照樣可以換一個。”
“你想幹什麼?”梁旗月聲音提高了一個度,想要讓外面的人聽見。
木霖看明白他的意思,“你別耍心機了,外面的人早已經被我控制住,首席在醫院因爲救治不當身亡,這或許是一個很有賣點的新聞。”
他一邊說,一邊掏出槍,格外的有儀式感。
看不見情況的嶽宵乾着急,想要衝出去,卻被一隻手按住腦袋。
不用猜就知道是梁旗月。
此刻,她很後悔,怎麼會不相信梁旗月,讓他陷入危險境地。
她心裏着急,腦子裏也亂糟糟,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旁邊的聲音越來越近,“首席先生,我最後問你一句,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他眼角殺氣騰騰,只是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身後的守衛或許覺得房間很安全,並沒有跟上來保護他。
梁旗月表面沒有表情,心裏卻很緊張,喉嚨裏有一口口水沒來得及脫下,手下意識的握着自己的槍。
他緊張厲害,生怕被木霖發現自己的動作,反而打草驚蛇。
不明就裏的嶽宵急得頭痛欲裂,好幾次想要掀開被子,都在她動作之前被梁旗月攔下來。
屋子裏,安靜而又詭異,似乎在等在一個槍聲,劃破這份安靜,讓人震耳發聵。
所有人都繃緊神經,只有木霖輕鬆而又毫無防備。
他太自信了,認定了自己拿捏準確,可沒想到底下還有一個人。
嶽宵知道自己沒辦法衝出去,乾脆冷靜下來,趴在地上,透過縫隙看見木霖的腿。
手裏的槍子彈已經上膛,她手指收緊,一點一個往下拉。
進了!
她槍口往上擡,不敢貿然開槍,畢竟這個時候她得擊中要害,以防他拿起槍來對準他們。
隨着步伐越來越近,嶽宵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要是被他看見,一切都完了。
她咬牙按下手上。
“砰”的一聲槍響,伴隨着一聲悶哼。
所有守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抹黑影猛的竄出來,把木霖控制住,“你們都不許動。”
她的聲音嬌俏動聽,卻如同索命的閻王,沒人敢動。
梁旗月眼皮動了一下,意外而又無奈,“這麼按都沒按住你。”
嶽宵沒有說話,而是盯着傷口下的木霖,這個男人給腳下這片土地帶來太多的痛苦與不堪,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爲他,可她此刻卻不能殺了他。
如果木霖死了,梁旗月將會被作爲衆矢之的,成爲四島人討伐的對象,她不能衝動,讓他們有理由光明正大的踐踏這片土地。
“是你!”木霖看見嶽宵,很是震驚。
這個小女孩有着頑強的戰鬥力,像是一顆野草,總是生生不息,堅韌不拔。
嶽宵挑眉,“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你。”
“你是個勇敢的人。”木霖望着傷口,淡定的下了結論。
即便他已經捱了她兩槍,可是他絲毫不害怕,因爲他知道嶽宵很聰明,絕對不會殺了他。
既然明確自己能活下來,他便沒那麼害怕。“你可以跟着我,我會將你培養成讓所有人臣服的戰士。”
木霖不厭其煩的誘惑着。
這是他一貫的伎倆,遇見自己欣賞的人,總是想要留在身邊。
可嶽宵不是傻子,他說的戰士只是一個殺手,一個毫無感情的機器,對着自己的手足同胞動手,手裏沾滿鮮血,等到沒有用要廢棄的時候,順手毀滅,不留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