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還有事,我先走一步。”賀然跟凌朔說清楚之後就直接走掉了。
今天的這場誤會就以抑鬱症爲理由解決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壞。
凌朔罕見地溫柔地攬住了我的肩膀,輕輕地叫了一聲我的名字,“依然,我們回家好不好?”
我點了點頭。我敏感地覺得,現在凌朔對我的態度有些小心翼翼。
我們剛走出餐廳的時候,俞薇從後面追了上來。
“阿朔。”她直接嬉笑着撲到了凌朔的身上,完全不顧及凌朔懷中妻子的感受。
今天,凌朔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迎接俞薇,而是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俞薇的身體。
我驚異地看了一眼凌朔,甚至想問問他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但終歸是沒敢問。
俞薇注意到凌朔的動作,眸子裏也有些許詫異,但還是面色鎮定。
她看着凌朔懷裏的我時,眼睛裏迅速飄過一絲狠辣,但下一秒依舊能笑眯眯地看着我說:“我剛來就看見依然在跟朋友聊天,但是我又沒見過這朋友,所以就問了問阿朔熟不熟。”
我這才明白,凌朔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和賀然面前,原來“多虧”了俞薇告密。
不知道爲什麼,雖然我覺得俞薇的笑容假到不能再假,但是卻再也生不起來跟她客套的慾望,直截了當地說:“原來我的丈夫找到這裏來,誤會我出軌,全是情人通風報信的功勞。”
俞薇大概沒想到我說話會這麼直接,她的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半天接不上話來。
凌朔在聽見我的話之後,臉上也出現了尷尬的神情。
“薇薇,現在應該是上班的時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凌朔看着俞薇說。
俞薇一直都在凌世集團工作,平時因爲凌朔的嬌慣,所以遲到早退曠工是經常的事情,現在她也想不到,凌朔居然會拿這個來說事。
俞薇支支吾吾地不吭氣,凌朔也不理她,低頭又問我:“依然,我們回家吧?”
凌朔的話,在我看來,就是想讓俞薇趕快離開的藉口。
凌朔就是這麼一個人,愛你時,視你如珍寶,厭你時,棄你如敝履。雖然我早已經看透了他的內心,但還是會因爲他的態度轉變太快而有幾分不適應。
俞薇陪在凌朔身邊這麼久,到現在都還沒看清這個人的本質,她對凌朔愛情上的期待,終究會落空。
在我們離開之前,凌朔又給俞薇叫了自己的司機送她回家去。
我坐在凌朔的車裏,透過後視鏡,分明能看見俞薇站在原地,她的表情僵硬麻木,臉上滑過一絲淚痕。
我看了一眼手機,發現現在才下午2點鐘,離下班的時間還早,就問了一句。
“現在是上班時間,你送我回家沒關係嗎?”
凌朔微微一笑,說:“沒事的,總裁偶爾早退一下沒關係的。”
他的態度溫和,語調溫柔,自我結婚起,就沒有見過他這種樣子,我將心裏的不適應壓在心底,沉默着看着前方的路。
這一路上,凌朔都沒有跟我說話,只不過他會時不時看一眼我的方向。
我有所察覺,但是卻選擇性忽視了。
我原本以爲凌朔要送我回去我自己的臥室,沒想到他卻將我帶進了他平時的臥房。
我站在門口,猶豫了半天沒進去。
“怎麼了?”凌朔低頭問我。
我想到了上次的事,就直接跟凌朔說:“我記得上次在你這裏住過之後,你讓張媽把牀單被套全都換新了,不用這麼麻煩的,你送我回自己的臥室就好。”
凌朔有一兩秒的呆愣,他應該想不到我記事這麼清楚,等他反應過來之後,他還是將我帶進了他的臥室,鋪好了牀鋪,讓我躺了下來。
我拉住了凌朔的手。
“凌朔,如果你只是因爲同情我或者對我有所愧疚才這樣對待我,大可不必。”我直接說出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凌朔沒有直接回應我的話,“你先躺下,我去給你預約醫生。”
沒有得到我想要的回答,我沒有放開抓着凌朔的手,凌朔這纔對我說:“我這麼做,只是因爲我現在想這麼做,而不是因爲同情你或者是對你有所愧疚,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嗎?”
我沒有說話,而是選擇閉上了眼睛,現在心裏壓抑地厲害,說不出來的難過,我一閉眼,就能感覺到眼淚順着我的眼角滑落下來,漸漸濡溼了枕頭。
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跟凌朔說:“不用這麼麻煩的,我覺得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卻被賀然說得這麼嚴重,叫醫生也沒有必要。”
凌朔蹲在了我的牀頭看着我,他的眼睛就像注入了一汪清水,我看着,很癡迷。
“還是叫醫生來檢查一下我比較放心。”凌朔反常地拍了拍我的頭。
我還想說些什麼,凌朔的話就徹底打消了我的念頭。
“許依然。”他叫我的名字。
“嗯?”他很少這麼溫柔地叫我,我很受用。
“你知道爲什麼結婚三年來,我都喜歡不起來你嗎?”
我不知道凌朔爲什麼突然提起來這茬兒,但是要說一點不好奇肯定是假的,三年來,我用真心待他,再怎麼冷血也是會被感動的,再不濟,也不至於半點情分都沒有。
我靜靜地不說話,等着凌朔接着說:“因爲你太雲淡風輕了,你對所有的事情都太冷淡了,你不爭你不搶,就想擁有,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
我睜開眼,平靜地看着凌朔,三年來,我們從來沒有說過心裏話,凌朔一直以來都誤會我了,他將我的自卑我的畏縮理解爲了一種清高冷漠,從而一次次地想擊垮我的驕傲,但是我那麼愛他,哪有什麼驕傲和尊嚴可言了,只不過是太愛了,他做什麼都可以原諒。
凌朔頓了頓接着說:“所以我想逼你,一次次地逼迫你,看看你能冷淡到哪種地步,但是最後好像還是我輸了,我好像敗給你了。”
凌朔說的這些話,我不敢深想。
這三年來,爲了保護自己,我在心裏築起了一座高牆,可以抵禦他人的嘲諷,可以抵擋凌朔的無情。如今凌朔的這番話,很容易讓我這座牆徹底坍塌。
所以,在凌朔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選擇了逃避,像鴕鳥一樣把頭矇住,好像這樣就可以隔絕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