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阿蘊……嗚嗚……”燕明殊的心已經碎成千萬片了,身上那些傷口疼得她不斷吸氣,可是這些都不算什麼。

    真正讓她絕望、痛徹心扉的,是那些鮮血淋漓的真相啊。

    她以爲唐蘊之和戚雲沉的事情,都是意外導致,根本就沒有往燕明儀她們身上想,她們真是好歹毒的心腸啊。

    看到燕明殊如此痛苦,燕明儀才稍稍覺得心頭上的那些恨意,被磨平了一點點。

    “才這一點點事情,就讓你受不住了?”

    燕明儀故作慈悲地笑了笑,是了,每次出了事,她就是用這樣一副面容,騙過了所有人,讓世人都以爲她是活菩薩。

    她雙手交疊在身前,良善地笑:“你這個樣子,我都捨不得將真相都告訴你了,可惜,我捨不得讓你一無所知的死。”

    “你一定還記得謝君樓在賭場,手指被斬斷的那一次吧,那其實是我們做的,他可真是心疼你,捨不得見你斷指,便替你受了這苦,後來謝家成了閒散王爵,謝瑤華被逼嫁給秦似錦的弟弟,那每一件事,都是我們策劃的。哦對了,在戚雲沉死後,他的骨灰,被秦似錦日夜帶在身邊,就連唐蘊之的屍體,都被她扒了出來,日夜鞭屍!先帝也想阻止唐蘊之和親,可惜,我娘自有辦法操縱先帝的心思。”

    那個時候,謝家的勢力都被蕭珩給架空了,謝家自然擰不過秦家,而先帝又被……所以,謝瑤華就被逼嫁給秦似錦的弟弟了。

    不過謝瑤華倒是個剛烈的性子,在大婚當天被陷害和下人苟且,一怒之下就拔劍自刎,聽說後來她的屍體被丟入亂葬崗了。

    當然,這些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你姨母柔貴妃昨夜已經懸樑自盡了,還有蕭景瑟,無言面對列祖列宗,自殺謝罪了。”

    燕明儀拿起桌子上的匕首,在手中悠閒的把玩着,低垂着眉目慢慢地說道:“還有你最疼愛的弟弟燕明淵,他的頭顱,被我親手砍了下來,那小小的少年臨死前,像條哈巴狗一樣,求我放過你,那樣子真是可憐又悽慘呢。不過,他已經被我剁成肉醬了。”

    “呀,你還喫過他的肉呢,就在你昨天早上喫的包子裏,怎麼樣,味道還可以吧?”她笑眯眯地看向燕明殊,用極爲溫軟動人的語氣,說着這些真相,那芙蓉玉面上,滿是陰森惡毒。

    那些殘忍惡毒的話語從她脣中蹦出來,幾乎要了燕明殊半條命。

    “你……你好……啊!”

    燕明殊氣得一口污血噴了出來,整個人都崩潰了,感覺骨頭縫全是冰渣子,那些被塞進肚皮裏的腎臟,都在顫抖,胃裏更是一陣翻江倒海的。

    她弟弟……她竟然吃了她親弟弟的血肉!

    人間極痛,莫過於此。

    她燕明殊自認爲這一生光明磊落,可爲何她們要這般對待她?

    是她連累了外祖,是她連累了謝家,連累了所有人……

    他日走到了黃泉路,她還有何面目去面對這些,因她而無辜慘死的血脈親人啊?

    “我很好啊。”

    燕明儀倏然伸出手去,骨節分明的手指,死死的捏住燕明殊的下巴,咬牙切齒地恨聲道:“這麼多年了,我終於能一吐心頭惡氣了,那些年我和你假裝姐妹情深,真是讓我厭煩,你就跟你那個賤人孃親一樣,都令我無比厭惡。”?

    燕明儀伸手緊緊地捏住了燕明殊的手腕,那個地方是她手筋被挑斷的傷口,她笑眯眯地問道:“一定很疼吧?”

    能在做了這麼多惡事後,還能用這般溫柔入骨的聲音,問她疼不疼的,恐怕也只有燕明儀能夠做得到了。

    怎麼可能會不疼呢?

    燕明殊疼得幾乎要暈死過去了,可是身體上再怎麼疼,也不急心上的痛苦啊,她真真是被折磨得遍體鱗傷。

    對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能對她造成致命傷害。

    燕明儀冷哼了一聲,轉身仔細地清洗着沾了血的雙手,然後又用絲巾反覆擦了好多遍,才肯罷休。

    她看着燕明殊,悲天憫人地道:“想當初,你是郡主之尊,享榮華富貴,最後卻淪落到這個地步,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簡直太悲哀了。”

    燕明儀滿足地欣賞着燕明殊如今的樣子,笑語嫣然:“好了,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好妹妹,你可以安心上路了,從此,你是一個死去的廢后,史書上將沒有你半點記載,將會被所有人遺忘,而我,將母儀天下。”

    “呸!賤人!”

    燕明殊卯足了力氣,張口往燕明儀臉上吐了一口血水,恨道:“我這一生是完了,你以爲你的下場能好得到哪裏去嗎?我今日的下場,就是你明天的結局!”

    “你能活到那個時候再說!”

    燕明儀滿臉都是陰森森的笑容,猙獰可怕極了,她猛然順過一旁的匕首,狠狠地扎入了燕明殊的眼珠子裏。

    “噗嗤!”

    她將匕首在燕明殊的眼眶裏用力旋轉,活生生地把眼珠子從眼眶裏挖了出來:“你這雙眼睛真是讓我討厭,像只狐狸精一樣。”

    燕明儀森森的笑着,將燕明殊的另一隻眼睛給挖了出來,對燕明殊的怨恨,已經讓她徹底瘋狂了。

    “哈哈哈……”她擺足了勝利者的姿態,仰天長笑。

    燕明殊已經疼得喊不出來了,這些切膚之痛和仇恨交織在一起,幾乎把她整個人都要燒掉了,她忽然感知不到疼了,只剩下怨恨。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人間至極之痛,不是什麼斷骨切膚之痛,而是親眼看着至親至愛慘死,自己卻無能爲力。

    燕明殊用盡了力氣,將那啐了毒的詛咒吐出:“我以靈魂詛咒你們,今生今世,不得好死,生生世世,只配入畜牲道!”

    “哈哈哈哈……”

    鮮血汩汩的從那雙黑漆漆的眼洞裏流了出來,她笑如鬼魅,笑聲尖銳駭然:“你們最好能活久點,等着我回來找你們索命,拖你們入地獄!”

    “賤東西!”

    燕明儀陰冷的看了她一眼,臉色鐵青,殘忍地吩咐:“皇上有旨,燕氏穢~亂宮廷,詛咒君上,拔其舌,製成人彘,日日夜夜鞭撻,再剝去她全身皮肉,讓其死後無顏下地獄!”

    “轟隆!”

    暗夜蒼穹裏一聲驚雷忽然炸響,將殿內照得亮堂無比,只見兩行鮮血從燕明殊的眼眶裏流下來,她面如厲鬼。

    侍衛高舉着長劍,殘忍地斬下了燕明殊的四肢,剝掉了她全身的皮,最後才拔去了她的舌頭。

    “啊啊啊啊!”

    那鬼哭狼嚎般的聲音,衝破了沉沉黑夜,好似響徹了整個帝京。

    蠟燭啪地一聲被風吹滅,很快,就有人將斷了四肢的燕明殊,裝入了大缸裏,她這短暫而慘烈的一生,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後來,燕明儀派人日夜鞭笞燕明殊的軀體,以至於她魂魄不寧,不入輪迴,怨氣在宮闕上空飄蕩,得不到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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