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二人是相輔相成的，但年紀大了之後，就想着要一教高下。”
“他們一個想證明自己的毒術天下無雙，一個想證明自己的醫術天下一絕，就這樣爭了二十多年，也沒有爭出個結果來。”
“後來，父親爲了救母親而死，臨死前有兩件遺憾事，其中一件，便是這一生名揚天下，卻沒能同師伯分出個高下來。”
天機在說這話的時候，突然轉過身來，眸光晦澀地看了燕明淵一眼，深藍色的眼眸裏閃過一抹奇異的流光。
既然沒能分出個高下來，所以這件事便落在了天機的身上，作爲師傅唯一的愛徒，他得了師傅這一身毒術真傳，自然是要傳承師傅的意願。
燕明殊明白了天機和她師傅的恩怨了，姑娘凝眸淺笑：“看來你的毒術也不行，連醉朦朧的解藥都制不出來。”
天機在聽到姑娘這話的時候，深藍色的眼眸迅速收縮了起來，眸底寒光凜凜，忽然便小了開來：“小丫頭，激將法對我無用。”
他吊着眉梢看了燕明淵一眼，嗓音沙啞：“這樣吧，你讓這小子留在我身邊，我定可以醫治好他體內的毒。”
“爲何非要他跟着你？”
燕明殊無法理解天機這個邏輯，既然留在身邊能夠解毒，就說明天機還是有能力解毒的，所以不需要留在身邊也可以啊。
天機意味深長地笑：“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倒是未曾見過這般與我有緣的人，這小子慧根極深，如此埋沒，真是可惜。”
他眸光暗沉地看向了燕明淵，少年那透着些許淺藍色的眼眸，讓他覺得很是熟悉，那張臉，更是像極了記憶中的那人。
或許正是因爲這麼一點淵源，天機便願意讓這中原少年跟着自己吧。
燕明殊沒有立刻回答天機的話，偏頭看向了謝君樓，詢問他的意見，對天機她是信不過的，但是她信得過謝君樓。
謝君樓眯了眯半開半合的眼眸，點了點頭：“讓阿淵跟了天機，也算是一件好事，能奪得過那些明槍暗箭。”
少年那一半面容沉浸在燈火之中，眼底生出了迷離柔軟的情緒來，這般瞧着燕明殊的時候，幾乎讓她溺亡在裏面。
燕明殊明白謝君樓的意思，她低頭看着燕明淵那乾淨的眼眸，指着天機嗓音輕柔地問他：“淵兒，你願意同他走嗎？”
燕明淵看了看面容冷峻的天機，又看向燕明殊，乖巧地點頭：“只要跟着他能學會武功保護阿姐，我願意跟他走。”
他自然是捨不得離開阿姐的，可阿姐要經歷那些爾虞我詐，既然不能將他帶在身邊，那他便跟着天機去了。
讓自己真正強大起來，便能夠保護阿姐了。
這般想着的時候，少年淺藍色的眸底，亮了一抹奇異好看的光彩，如同閃閃發光的寶石。
“好孩子。”燕明殊眼眸頓時便酸澀了下來，自知這一離別不知何時再見，她這弟弟身子骨不好，讓她如何不擔心呢？
可若是苦，能讓他解毒，她也是要狠下這個心的。
“你放心跟他走吧，阿姐會等你回來。”
只要她身在這皇城一日，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是步步驚心，若不是身邊有少年謝君樓，她一個人又怎能撐得下去？
從酒樓出去的時候，那夕陽似乎都能蔓延出鮮血一般，看得燕明殊眼睛都有些灼然生痛，她憋住了眼底的淚水。
上了馬車。
馬車簾子慢慢地放了下來，隔絕了燕明殊的視線，她垂眸看了半天自己的手掌心，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七七看了這麼久，可是還沒有看夠？”
謝君樓那沙啞好聽的聲線傳了過來，燕明殊這纔回過神來，側眸看了過去，便見他靠在那裏看着他，邪魅地笑。
那光彩瀲灩的鳳眸，灼灼勾人。
燕明殊的確是看得出神了，都忘記自己應該說什麼了，她看着少年邪魅清華的眉目，心裏總有說不出的感慨。
也只有在他面前的時候，纔會這般放肆的釋放。
燕明殊端正地坐直了身體，眸光輕柔地看向了謝君樓的眼睛，似乎是經過一番沉吟，才緩緩地開了口：“我想學武功。”
她雖然鞭子耍得很好，但這些遠遠不夠，她需要武功傍身。
“呃。”
謝君樓的確是錯愕了一下，少年輕擡了一下眉眼，嗓音低沉地問她：“怎麼突然想學武功了？”
縱然是問她，但聰慧如他，也能猜得出她心裏的想法的，不過是因爲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她感到了無力。
所以便動了習武的念頭。
“武功，才能讓我變得更強大。”燕明殊抿脣定定地說着，眯着眼睛看向了繁華的朱雀大街，她只想主動，不想被動。
謝君樓玩着眼眸寵溺地說：“有我在，無人能傷得了你。”
“不，我還是需要強大。”
燕明殊清冷地搖了搖頭，謝君樓總不能時時刻刻護着她的，她想所向披靡，而不是成爲謝君樓寬大羽翼下的金絲雀。
“如此說來，七七是非學不可了。”
邪氣好看的少年偏頭溫柔地看着她，脣邊笑意有些漫不經心，那細長的鳳眸微微上挑：“若我教你武功，你該喚我什麼？”
這話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他們兩個是青梅竹馬，如今也算是不分彼此，所以，她需要叫他什麼？
燕明殊便有些愣了，總覺得他這妖氣的面容後面，藏着不爲人知的陰謀，但她還是認真地道：“該換你師傅。”
“對，的確是師傅。”
謝君樓點頭輕輕地笑了出來，笑得那細長鳳眸都眯成了一條線，嗓音迷離地我呢：“那七七可曾聽過這麼一句話？”
他笑得這般不懷好意，卻讓燕明殊頭皮發麻。=。
燕明殊頓覺後腦勺有陰風出來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從腦海之中呼之欲出，她鎮定地問：“有什麼你就說！”
她這話剛落下，就見謝君樓臉上的笑容越發擴大了來，笑得她是毛骨悚然了，知道他這狗嘴裏憋不出什麼好話來。
謝君樓莞爾，眉目如畫，邪魅飛揚地說：“一日爲師，終生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