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喫下來之後,很快便又到晚上了,唐蘊之的弟弟唐森來找她,抿脣良善地笑:“姐姐,森森也給你準備了禮物哦!”

    小少年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了兩顆小虎牙,笑容良善純真,讓唐蘊之心裏一下子就柔軟了。

    唐蘊之將少年抱到了腿上坐着,摸了摸他的腦袋,好整以暇地問:“哦,森森給姐姐準備了什麼禮物呢?”

    唐森狡黠地看着唐蘊之,笑得如同一隻小狐狸一般,伸出手來指着門口,嗓音軟糯地說:“在那裏!”

    唐蘊之擡頭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那白衣錦袍的男人翩然而來,他走在昏黃燈影之中,如神袛降臨。

    戚雲沉在唐蘊之面前站定,眸光溫溫淺淺地看着她,嗓音溫柔:“看來我來得很巧,阿蘊這是要準備用膳了嗎?”

    也不等唐蘊之說話,他便在軟墊上坐了下來,姿態慵懶。

    唐蘊之看了一眼戚雲沉,眸光溫和,但是心裏卻是有些小小的抗議的,這還是她的地盤呢,他倒是跟個大爺一樣!

    戚雲沉溫柔地問她:“阿蘊在想什麼?”

    “在想你們有空回來了。”唐蘊之脣邊牽出一抹溫婉的笑容,拉着唐森在軟墊上坐下,往戚雲沉碗中夾了菜。

    戚雲沉看着她,笑得雅緻溫潤:“今日是你的生辰,心中有所惦念,便趕了回來,想着說不定還能在你這蹭一頓飯。”

    “你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唐蘊之擡眸斜了他一眼。

    戚雲沉的身體微微前傾了一些,脣邊勾着淺笑,眸光瀲灩地看着她:“我會的東西還有很多,日後,阿蘊定能夠一一領略。”

    “……”

    唐蘊之被他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隱約覺得他這話裏,藏着點什麼意思,想着想着,臉便也紅了起來。

    小唐森好奇的盯着自家姐姐的臉頰看,好半晌後,才伸手戳了戳她的臉,疑惑地問:“姐姐,你的臉怎麼紅了?”

    “啊?”

    唐蘊之愣了一下,這一下子,一張臉就更紅了,不免幽怨地瞪了唐森一眼,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唐森年紀還小,自然是不懂這是女兒嬌態,見姐姐瞪着他後,他只能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姐姐,你別瞪我呀,我沒有騙你,你臉真的紅了!”

    “哈哈哈!”

    戚雲沉終於被他這話給逗笑了,擡手摸摸唐森的腦袋,笑盈盈地說:“你啊,別再說了,你姐姐這臉,是被風吹的。”

    唐森如同恍然大悟了一般,拖長了軟糯糯的音調:“哦~原來是這樣呀,可是我覺得沒有風耶,一定是姐姐臉皮太薄了。”?

    這一頓飯喫下來,唐蘊之多半是在臉紅中喫完的。

    唐蘊之將唐森從腿上抱了下來,整理好他的衣衫,才道:“小乖乖,去找阿孃玩,讓阿孃給你講故事。”

    “好。”

    唐森乖乖地跟着下人走了。

    方纔還熱鬧不已的閣樓,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唐蘊之盤腿坐在那裏,端起茶來悠閒地喝着,眉目溫淡。

    戚雲沉擡眸看着眉目雅緻的唐蘊之,朝着她伸出了手去,嗓音輕柔:“如此良辰好景,阿蘊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

    唐蘊之淺笑着點頭,把手放在了他手心裏。

    兩個人出了唐國公府,朝着長街走了去,兩邊掛起了大紅燈籠,柔和的光芒照了下來,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在一起。

    交疊着,密不可分。

    唐蘊之看着他們兩個的影子,心中自然是有些歡喜的,再過一段日子,他們就能夠如同這影子一般,相伴而生。

    戚雲沉牽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嗓音溫和地開了口:“街上的桃花開得正好,我們去瞧瞧。”

    兩個人往前走沒多遠,便遇到了前來巡邏的燕明陌,便同戚雲沉交談了起來,唐蘊之便一個人走出去瞧瞧了。

    因爲前面不遠處便是驛館,是接待北漠使臣的住處,長安街上開的最好的桃花,便是驛館的後面那處桃園中。

    想起驛館來,唐蘊之便想起了那位扶搖公主,就在這個時候,一抹崢然的琴音響了起來,她便追隨了琴音而去。

    那琴音悠揚豪邁,如同戰場上金戈鐵馬的歌曲,忽而又低沉婉轉,流暢好聽,如同九天仙樂,既慷慨激昂,又有女兒家的溫婉柔情。

    若言論彈琴,唐蘊之也是個中高手,她擡腳朝着桃園身處走了去,視野便漸漸開闊了起來,琴聲便在此時,忽然戛然而止!

    閣樓上圍着一些身穿異域服飾的侍女,垂首立在一側,盤腿坐於中間那位女子,手指搭在琴絃上,光是那雙手,便讓人感覺她定然是個絕代佳人。

    唐蘊之想了想,這應當就是前來和親的漠北公主了,她正準備離去時,侍女已然發現了她,嬌喝聲傳來。

    “何人,膽敢在此窺視扶搖公主鳳顏?”

    聽到身邊侍女的嬌喝聲,那位扶搖公主緩緩地擡起頭來,看向了唐蘊之,那張面容便浮現在暖黃色的琉璃燈下。

    膚如凝脂瑩白如玉,秋水明眸淺笑安然,髮絲如瀑,眉目精緻溫婉,這般的傾城之姿,逐漸凝成了舊時光裏的一張美人圖。

    原本已經準備走的唐蘊之,剎那間,忽然渾身顫抖,雙腿如同釘在了地上一般,想走,卻怎麼也走不出了。

    這一張臉,幾乎和她一模一樣,唯獨不同的,是唐蘊之右眼角旁,有一顆淺淺的硃砂痣,很淡,若是不仔細看便看不出來。

    但是扶搖公主那張臉上,卻是十分乾淨清麗的,沒有什麼硃砂痣,這種感覺,就像是另一個自己,站在了這裏。

    唐蘊之頗爲震撼地看着那張精緻的面容,心中說不震撼都是假的,怪不得當時扶搖入長安,臉上戴着面紗!

    原來,她有着和她一般無二的臉!

    剛纔厲喝唐蘊之的侍女,也看見了唐蘊之那一張臉,臉色頓時就變了:“這天下間,竟然有如此相似之人!”

    扶搖公主輕輕挑動了一根琴絃,微微偏着頭看向唐蘊之,眼底也閃過一抹驚訝:“本宮,好像瞧見了另一個自己!”

    嗓音婉轉,如同珠玉墜落銀盤,聽起來半點戾氣都沒有,讓人心裏很是舒服。

    別送來的和親公主,相當於質子。

    這位扶搖公主,倒是氣度華然,毫無草原之人的粗獷豪邁,便是說話時的神韻,都隱約和唐蘊之有幾分相似。

    絕非等閒之輩。

    唐蘊之不知道她來和親,到底是福,還是孽!

    “公主說笑了,唐蘊之獨一無二!”她眯着眼睛,淺笑着看向扶搖公主,一顰一笑,落落大方,婉轉動人。

    哪怕扶搖公主和她的容貌一米一樣,她唐蘊之都只能是唐蘊之,世間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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