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汐院子裏的梅花樹下,被刨出了一個更大的坑,長方形的黑紅檀木盒子,安靜地躺在土裏。

    “小姐,這個盒子,是……是奴婢的!”

    蕭汐身邊的丫鬟秋香囁嚅着開了口,但是這個樣子落在梁側妃等人眼中,分明就是這丫鬟,在替蕭汐遮掩。

    “請大師稍等。”

    蕭汐朝着妙峯雙手合十,姑娘站在光影明滅處,面容浮浮沉沉,嗓音清冷:“這個東西,是你們誰挖出來的?”

    衆人齊齊看向一位小婢女。

    那是負責灑掃花木的一個丫鬟,被衆人這樣盯着,她不安地站了起來,微微顫顫地開口:“是……是奴婢挖出來的。”蕭汐居高臨下地睨着那丫鬟,脣邊掠過一抹詭異的笑容,語氣淡淡地說:“我問你什麼,你答什麼,無需緊張。”

    蕭雪還在等着蕭汐失態呢,卻見蕭汐仍然這麼冷靜,她心裏不痛快,便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二姐,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幾位王爺都在這裏,你別拖延時間了,都是一些無畏的掙扎。”

    她認定那盒子裏的,也是那樣的草人。

    “閉嘴!”

    淮南王怒氣衝衝地呵斥了一聲,覺得蕭雪變得不可理喻,完全沒了以前嬌俏可愛的樣子,跟個瘋子沒什麼兩樣。

    若說淮南王最疼愛的,還要屬蕭汐這個嫡女了。

    就算蕭汐院子裏真找出來這個,他肯定會想辦法替蕭汐脫罪的,可現在不一樣了,幾位皇子都在這,想遮掩都沒辦法了。

    謝君樓和燕明殊站在不遠處,並沒有湊近去看,男人低啞地笑了笑:“這位郡主,倒是一瞬間長大了起來。”

    “人家現在是公主了。”

    燕明殊收回了眸光,笑道:“她心裏有執念,即將離開生她養她的土地,臨走前,自然是要安排好一切的。”

    再說了,他們今天來這裏,還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的。

    蕭汐細長的眼眸斜看了過去,淡漠地問丫鬟:“你是如何發現這個盒子的?”

    “這顆梅花樹,一直都是奴婢照料的,奴婢翻土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就大膽往裏頭挖了挖,才發現了。”

    丫鬟雖然緊張得瑟瑟發抖,但是意思表達,還是非常清楚的。

    蕭汐驚訝地挑了挑眉梢,而後意味深長地笑了:“今日府裏發生的事情很多,你說這是你無意中挖出來的,可萬一,是你故意放進去栽贓陷害我的呢?”

    “奴婢不敢陷害主子……”

    那丫鬟嚇得瑟瑟發抖,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蕭雪不由得嗤笑道:“二姐,你這分明是強詞狡辯,這東西是在你這裏發現的,若是有人陷害你,那是不是能證明,我和大哥也是被陷害的?”

    “我讓你說話了嗎?”

    蕭汐眸光威嚴地掃了蕭雪一眼,竟然震懾得蕭雪說不出來話,她看向那丫鬟,冷笑着問:“誰能證明,這東西就是你從裏面挖出來的?”

    這話一出,跪在後面的幾個婆子丫鬟都站了出來,替那丫鬟證明:“奴、奴婢可以證明,當時萍兒身上除了掃帚和小鏟子,沒有其他東西。”

    “老奴也親眼看到,這東西是萍兒從裏面挖出來的。”

    “……”

    一連幾個丫鬟婆子,都說自己是親眼看到萍兒,將這個盒子從樹下挖出來的。

    蕭汐將這些人的面孔一一記下,擡頭看向了妙峯,勾脣冷冽地笑:“勞煩大師將盒子打開,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麼。”

    妙峯點了點頭,啪嗒一聲,就將盒子打開了。

    只見裏面放着一些金銀首飾,都是女兒家的小玩意兒,衆人伸長脖子看了一眼,不免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

    秋香扒拉開人羣,終於擠了進去,一把將盒子奪了過來:“我都說這是我的東西了,你們還不信,非要冤枉我們姑娘。”

    “你一個丫鬟,哪來這麼多東西?”

    蕭雪擺明了了不相信這個說此,齜牙咧嘴地瞪着秋香,兇巴巴地質問:“說,是不是你從主人房裏偷的?”

    秋香不悅地說:“自然是我們姑娘賞的,逢年過節,宮裏頭下來好多賞賜,我和姑娘一起長大,姑娘賞賜一些給我,有什麼問題嗎?”

    蕭雪眼底迸射出兩抹冷光,咄咄逼人地問:“這麼貴重的東西,你不放在自己屋裏,偏生藏在地裏,誰信啊?”

    秋香朝着蕭雪翻了個白眼,理直氣壯地說:“姑娘賞給我這麼多東西,我自然要好好藏着,我在這裏埋了這麼久,都沒有人發現,要不是今日出了這麼多事,也不會被你們挖出來。”

    蕭雪被她氣得半死,心裏想坐實蕭汐罪名的希望落空,她氣急敗壞地吼道:“蕭汐,你這是故意在耍我們吧?”

    “雪姑娘這是沒能得償所願,惱羞成怒了?”

    秋香素來是最護犢子的,毫不客氣地嗆道:“去前院告知大家挖出東西的,可是側妃身邊的嬤嬤,又不是我們姑娘,是你們一心想栽贓我們姑娘,才迫不及待地跑了過來,現在又說是姑娘耍你們,真是好笑。”

    說着,秋香挑釁地看了梁側妃一眼,毫不畏懼梁側妃兇惡的眼神。

    反正秋香早就看梁側妃不爽了,再過一段日子,她就要跟着蕭汐嫁到漠北了,可不用受梁側妃苛待了。

    梁側妃被秋香氣得夠嗆,但現在,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得想想,到底怎樣才能洗清兩個孩子的嫌疑。

    秋香的話還沒說完呢,她掃了眼跪了一地的下人,諷刺道:“大少爺和雪姑娘院子裏的事一出,咱們院裏就出事了,這些個吃裏扒外的奴才,還真是忠心啊!”

    梁側妃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蕭汐院子裏突然鬧了這麼一出,分明是爲了將她放在這裏的眼線,全都一網打盡啊!

    好,好,真是好手段!

    跪在那裏的下人們,哪裏想到事情來了個大反轉,當下就不停地求饒:“二姑娘饒命,饒命啊,奴婢們再也不敢了……”

    她們原以爲蕭汐會倒黴,而她們檢舉蕭汐,等蕭汐和親漠北之後,她們這些留在王府裏的人,能夠在梁側妃那裏討個好差事。

    不然,以蕭汐和梁側妃的仇恨度,等蕭汐出嫁了,梁側妃一定會把她們打發出去的。

    蕭汐看着那些人冷笑一聲,眉目上不見半點憐憫,陰惻惻地呵笑:“將這些吃裏扒外的奴才,發賣出去!”

    說罷,她又轉頭看向妙峯大師,輕聲地開口:“還請大師,儘快讓我外祖母恢復正常。”

    還沒等妙峯說話,蕭哲就承受不住了,猛地在淮南王面前跪下,慌亂地開口:“父王,這東西不是我的,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我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眸光看向了蕭汐,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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