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樓已經捏着一把點翠簪子,插入了燕明殊挽起的頭髮裏,漾開眉目歡喜地看着她道:“我娘子天生麗質,真真是戴什麼都好看。”

    “……”

    燕明殊感覺頭皮都要炸了。

    回到洛陽城的謝君樓,如同一匹脫繮的野馬,完完全全就釋放了自己的野性,丟掉了謝世子尊貴的身份,跟個浪蕩公子哥沒什麼區別。

    邪魅飛揚熱烈如火也就罷了,可言語這般輕佻風流,這奔放的程度,燕明殊完全不知道怎麼去應付他!

    “對啊對啊,這位公子天生麗質,和這簪子簡直是絕配!”

    那老闆娘眼看生意要做成了,眼睛都快要放出光了,可勁地誇着燕明殊,又眼巴巴地看向謝君樓:“公子,要了吧,買去讓娘子高興高興。”

    “好,買!”

    謝君樓豪氣得很,掏出一錠銀子就丟了過去。

    老闆娘笑得一張臉都成花朵了,完全忽略了燕明殊那張鐵青的臉色,笑眯眯地問謝君樓:“公子可還有其他要買的?”

    “走走走!”

    燕明殊真覺得丟人丟夠了,拖着謝君樓就要走,可是她用了很大力氣,都沒能把謝君樓給拖走。

    謝君樓被釘在那裏一動不動,雙眼發光地盯着攤子上的紅肚兜,燕明殊看到他的眼神,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要給她買肚兜?

    這個念頭從燕明殊腦海裏蹦出來,謝君樓很給面子的,立馬就幫她實現了。

    謝君樓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指着攤子上的紅色鴛鴦肚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紅豔豔的,果然是好看!”

    老闆娘的臉色都變得尷尬了起來,但一想到自己能賺錢,管它穿在誰身上呢,立馬將肚兜取了下來,殷勤地和謝君樓解釋:“公子真是好眼力呀,這肚兜是春日裏的蠶絲製成的,光滑細膩親膚,你娘子穿了絕對舒服。”

    說着,老闆娘就朝着謝君樓擠眉弄眼,看了一眼燕明殊,壓低聲音和謝君樓說:“公子你瞧,這樣的顏色,是不是很熱情奔放?”

    燕明殊:“……”

    她好歹是有武功的人,老闆娘自以爲是的悄悄話,一字不漏地入了她耳中,這下子,別提是耳朵了,臉都紅到脖子根了!

    謝君樓伸手把肚兜接了過去,放在手裏揉捏着,又舉起起來仔細地瞅着,看到上面繡着的鴛鴦圖案,脣邊笑意越發曖昧了。

    “……”

    燕明殊滿頭黑線,脣角都剋制不住的抖動了。

    這可是矜貴優雅的謝小世子啊,從來都是清風霽月的存在啊,什麼時候變成流氓了?

    可謝君樓是半點不在意,長街上人來人往的調侃目光,當他們不存在,歡喜地將肚兜舉給燕明殊看:“娘子你瞧,這麼好看的顏色,你穿上一定好看!”

    長街上的行人終於是忍不住了,發出了一串爆笑聲。

    燕明殊險些一頭栽倒在地,惡狠狠地瞪着謝君樓,一把將肚兜抓了過來,丟到他臉上,氣得咬牙切齒。

    謝君樓慢吞吞地把肚兜拿了下來,挑着白皙的眼角,笑容邪魅地和燕明殊說:“娘子這是想讓我試嗎?不不不,還是娘子你穿最好看,不如今晚就試試?”

    燕明殊氣得頭昏目眩,一陣血氣瘋狂地涌上了大腦,嘴脣哆嗦了幾下,嗓子眼被堵住了似的,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不遠處,無影和追風將兩個人之間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脣角也是忍不住抽搐。

    無影扶了扶額頭,擔憂不已地看着謝君樓,轉頭問追風:“爺今天是怎麼回事啊,怎麼瘋瘋癲癲的?”

    追風屈起一條腿搭在馬車上,往謝君樓那邊看了一眼,笑道:“像以前,爺那麼喜歡七姑娘,但七姑娘對爺,可不是男女之情。”?

    他的心思要比無影細膩,自然是看出了謝君樓的意圖:“如今七姑娘醒悟了,知道爺的好了,爺這是在,彌補曾經和她沒有經歷過的日子。”

    無影贊同地點了點頭:“說得也是,以前爺雖然熱烈飛揚,但臉上的笑容怎麼看,都是有些半真半假的。”

    在世人眼中的謝君樓,神袛一般的存在,如今的他,倒是也有了煙火氣息。

    燕明殊氣急敗壞地瞪着謝君樓,咆哮道:“謝君樓,老孃任忍你很久了!”

    謝君樓捏着那鴛鴦紅肚兜,委屈可憐地看着她:“娘子,你這麼兇幹嘛,這肚兜明明這麼好看,你就穿給我看看嘛。”

    燕明殊氣得身體都抖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搖擺着身體撒嬌的謝君樓,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她憋了許久,才憋出來一句:“謝君樓,你腦子抽風了嗎?”

    在燕明殊的強烈拒絕下,肚兜自然是沒買成的,這要是真買成了,說不定到了晚上,謝君樓會真讓她穿給他看。

    那還得了?

    燕明殊氣得一個人往前走,卻被謝君樓拽住了袖子,她轉頭,就見謝君樓可憐兮兮地看着她:“我餓了。”

    “這家酒樓還不錯,不如我們就在這裏喫?”追風連忙搭了一句話。

    現在也是飯點了,他們來洛陽,並沒有和老家這邊的人說,現在總不能麻煩家裏麪人,大肆接待他們。

    店小二甩着毛巾迎了上來,哈着腰關切的招呼他們:“幾位公子,是打尖還是住店呀?”

    “都是。”

    燕明殊淡淡地開了口,率先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謝君樓緊跟着在她對面坐下,還幽怨地掃了她一眼。

    對於她拒絕買肚兜,謝君樓現在還耿耿於懷呢!

    見無影和追風要在旁邊一桌坐下,燕明殊挑眉看了他們一眼,招呼着他們過來:“你們都一起坐吧。”

    追風瞅了謝君樓一眼,眼見謝君樓滿臉寫着不高興,眼風涼颼颼地遞了過來,他連忙拒絕:“不了不了,主僕有別,我們坐這裏挺好的。”

    要是真湊過來當電燈泡,以謝君樓的脾氣,那還不得把他們哥倆活撕了!

    店小二拿着菜單殷勤的介紹着菜系,燕明殊點了幾個特色菜,店小二又問:“兩位公子,需要來點酒嗎?”

    謝君樓飛快地說:“要。”

    燕明殊不爽地斜了他一眼,這一路上被謝君樓這麼鬧騰,她現在哪裏還有心思喝酒,連飯都喫不下去了。

    謝君樓挑眉問:“洛陽現在有什麼好酒?”

    店小二興奮地給他介紹:“公子這話就問對了,咱們洛陽現在最盛名的,便是鬼見愁了,可是獨一無二的好酒呢,專門進貢皇帝的,其他地方都沒有。”

    “都說鬼見愁是二兩倒,也不知,是真是假!”

    燕明殊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眼角,鬼見愁這名字雖然不太好聽,但酒卻是甘醇濃烈,回味無窮,不管是人是鬼,二兩必倒!

    所以,便稱作是鬼見愁。

    謝君樓單手支撐着下巴,眼眸微挑,語調拖長了來,頗有興趣地問:“若是二兩不醉呢?”

    他謝家出自洛陽,自然是聽說過這鬼見愁,但洛陽的鬼見愁,對於其他人來說,的確是二兩倒的,可對於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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