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得意地笑:“這不存在的,小的就是這地道的洛陽人,洛陽來來往往這麼多英雄好漢,能二兩未倒的,小的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呢。”

    燕明殊脣邊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意味深長地問店小二:“那你可知道,洛陽人,是從來不喝鬼見愁的?”

    “這……”

    店小二詫異地看了看燕明殊,笑道:“看來公子是行家呀,咱們洛陽人是不喝鬼見愁,因爲這是洛陽特產,喝多了,便也不想喝了。”

    謝君樓笑得十分驕矜,豪氣萬丈地說:“先給爺來一罈,要是一罈下肚,爺沒有醉,就砸了你的店!”

    店小二覺得謝君樓不知天高地厚,只得隨了他的性子:“得嘞,那小的就給爺來一罈!”

    菜很快就上桌,還有一攤鬼見愁。

    謝君樓伸手就倒了兩杯酒,往燕明殊面前推了一杯,白皙的面容上掛着邪魅的笑容:“七七陪我一起喝。”

    “我不想喝。”

    燕明殊直接拒絕。

    她不知道謝君樓有沒有喝過鬼見愁,但對於地道的洛陽人來說,的確是從小喝到大的,便也不存在二兩醉了。

    但他們不一樣,反正燕明殊是沒有喝過的。

    “你騙人!”

    謝君樓發出了一道細長的嬌喝聲,如同一個無理取鬧的女兒及:“你明明最喜歡喝酒了,不肯陪我喝,是不是心裏有別人了?”

    燕明殊和旁桌的無影幾人,都被這聲酥麻的嬌喝聲,震得心肝兒抽搐。

    而其他桌的客人,更是朝着他們,投來了奇怪曖昧的眼神。

    雖然大昭民風的確開放,的確是有人喜好男風,可從來還沒見到兩個模樣精緻的公子哥,在光天化日之下,這般調情放肆的!

    燕明殊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臉都忍不住紅了,生怕謝君樓再吐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她連忙按住他的手:“好,喝,我陪你喝!”

    謝君樓脣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舉起白瓷酒杯,和燕明殊碰杯,語氣嚴肅地說:“要一杯見底哦,不許耍賴!”

    這個杯子,看起來就超過二兩了,燕明殊是沒有喝過鬼見愁的,要是她一口喝完,真醉得起不來咋辦?

    謝君樓仰頭把自己那杯酒喝完,然後將空酒杯反過來給她看,眸底盈滿了細碎的星子:“你看,我都喝完了,你也要喝完。”

    燕明殊在他殷切的目光裏,仰頭將一杯酒喝完。

    清酒入了肺腑之後,上半身的確就火辣辣了起來,如同燒了一團烈火一般,但也不存在二兩倒的說法。

    謝君樓眼眸放光的盯着燕明殊,見她把酒喝完了,抿脣邪魅地笑了出來,又擡手給她倒了一杯,哄着她喝了好多杯。

    店小二來給他們上最後一道菜,還沒走,就聽到撲通一聲巨響。

    便見謝君樓一下子趴在桌上,皮膚披散在臉上,遮蓋住了他半張臉,露在天光下的半張臉,卻是紅得滴血。

    店小二揚眉得意地笑道:“看,小的都說了,二兩倒就二兩倒,偏生這位公子不相信!”

    燕明殊揉了揉太陽穴,方纔她也喝了不止二兩,胃中的確是灼熱如同火燒,但神志卻是清醒的,怎麼號稱千杯不醉的謝君樓,這麼快就醉倒了?

    無影和追風看了過來,見謝君樓真的醉了,臉色是一個賽一個的精彩。

    在兩個人的印象裏,他們主子從來都是千杯不醉的,哪怕是自己釀的醉春風,他也不曾喝醉過,怎麼鬼見愁就把他放倒了?

    而且,還醉得這麼不省人事!

    “你們兩個,幫忙把他扶上去。”

    燕明殊吩咐無影和追風,低頭看向了爛醉如泥的謝君樓,頭頂一萬頭烏鴉嘎嘎飛過。

    這可是千杯不醉、意氣飛揚的謝小世子啊,竟然這般不顧形象的趴在桌子上,那白皙如玉的面容,如同猴屁股一樣!?

    簡直是不忍直視!

    無影和追風連忙將謝君樓,送上了樓上的客房。

    燕明殊慢慢地走在後面,忽然就有些慶幸,還好謝君樓這是醉倒了,不然的話,他要是喝醉說胡話,那就不好了。

    見謝君樓躺在牀上睡着了,她便和無影說:“你們兩個看着他,我去燕家老宅一趟。”

    既然燕明殊要去燕氏老宅,無影和追風便也不會太擔心,就留在這裏照顧謝君樓了。

    燕明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她是直接用輕功,從窗口掠進去的,但屋子裏,卻沒有了謝君樓的蹤影。

    她心底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還沒等她去找謝君樓,就聽到一樓大廳傳來了一陣嘈雜聲,是桌椅被人掀翻了,店小二的驚呼聲也響了起來。

    摻雜在其中的,還有謝君樓那染了醉意的嬌喝聲!

    只見一樓燈光亮堂堂的,十幾張桌椅都被砸得稀巴爛,如同被搶劫了一般,都沒法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店小二坐在破爛桌椅裏,哭得慘絕人寰,然而始作俑者謝君樓,坐在完好的一張桌子上,翹着二郎腿顛呀顛的。

    頭髮凌亂地披散在身前,月白色的袍子髒兮兮的,像個撒潑打滾的小屁孩。

    追風尷尬得臉色青紅交加,伸手就要去把謝君樓扶下來,卻被謝君樓狠狠地推開了,嬌喝道:“你走開。”

    無影和追風兩個人,都被謝君樓推開了,兩人擡頭瞧見了回來的燕明殊,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如同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

    燕明殊壓根都沒有料到,她不過才離開兩個時辰不到,回來竟然看到這個樣子的謝君樓!

    她總覺得,謝君樓根本就沒有醉,畢竟,他親手釀製的醉春風,到底有多大威力,她還是清楚的,難不成鬼見愁比醉春風還要厲害?

    燕明殊覺得不可能,所以,謝君樓這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呢?

    無影哭喪着臉給燕明殊解釋:“姑娘,你走後沒多久,爺就醒了,哭着鬧着要找你,自己在客棧裏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你人,氣得把店給砸了。”

    雖然謝君樓醉了,可武功還是在的呀,他們哥倆根本就拉不住謝君樓。

    謝君樓慢慢地轉過頭來,在看到燕明殊的時候,那眼神,別提有多委屈了,活脫脫一個小怨婦,看得燕明殊不忍直視。

    店小二在那裏控訴着謝君樓的罪行,謝君樓斜斜地掃了小二一眼,涼颼颼地道:“閉嘴,再吵就宰了你!”

    “……”

    燕明殊無奈扶額。

    這謝君樓怎麼看,都不像是喝醉了呀,說話這麼順溜,她越發覺得他是裝的了。

    見店小二又委屈地盯着燕明殊,燕明殊無奈走了過去,嘆息道:“好了,你別哭了,這些損失會陪你的。”

    追風連忙掏出了一疊銀票,遞給了店小二,店小二這才停止了哭泣,從地上爬了起來。

    燕明殊站在謝君樓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朝着他伸出手去:“快起來,你不嫌丟人,老孃都嫌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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