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長廊裏轉過去的時候，蕭景瑟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她面前，男人臉色沉鬱，漆黑的瞳孔裏，閃爍着不知名的情緒。
看到他臉色這麼嚴肅正經，燕明殊感覺事情不妙：“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蕭景瑟帶着燕明殊往玲瓏宮裏走，眉頭緊皺，嗓音沉鬱：“今日我來給母妃請安的時候，在小膳房抓到一個偷偷摸摸的太監，不是玲瓏宮的人，還從他身上搜出了一些東西，想着你今日要來，便留給你審問了。”
因爲這幾日剿滅婆娑教的事情，燕明殊的心思都在燕明淵身上，這次，玲瓏宮裏突然出現了異常，是因爲什麼？
到了玲瓏宮正殿的時候，便見戚夢柔端坐在那裏喝茶，見燕明殊來了，便招手讓她坐到身邊來。
外面冰天雪地的，可是殿內也沒有點炭盆，軒窗也是半開着的，冷風從四面八方都穿了過來，讓人冷得發抖。
那個被抓到的小太監，就跪在殿內，周圍放了許多冰塊，那個太監被凍得瑟瑟發抖，嘴巴被布條緊勒着。
燕明殊冷傲的看了他一眼，在戚夢柔身邊坐下，淡淡地說：“去搬個炭盆進來吧，可別把人給凍壞了。”
侍女立馬端來了炭盆，軒窗也關上了幾扇，殿內很快就溫暖了起來，太監嘴巴上的布條也被扯了下來。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嘴脣還是有些顫抖的。
太監冷冷地瞥了燕明殊一眼，不屑的偏過頭去：“你不用多費心思了，我是什麼也不會說的。”
燕明殊偏頭雅緻的笑了笑，好整以暇地說：“本公主都還沒問呢，你就這麼確定你自己，什麼都不會說？”
蕭景瑟指了指桌子上擺放的各種藥瓶，臉色肅穆，冷聲道：“這都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都是毒藥。”
那個太監臉色僵了一下，冷汗不斷地冒了出來，也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因爲太熱了，眼神有些驚恐。
燕明殊淡笑道：“罪證便擺在這裏，陛下最寵愛我姨母，若是他知道，有人敢謀害我姨母，雷霆盛怒之下，必定腰肅清後宮。”
她毫不在意的看着那個太監，嗓音低啞地笑了出來：“你肯不肯說，結果都是一樣的。”
“五哥哥，就請你把這些毒藥，送到陛下面前，請陛下聖裁。”燕明殊大抵也覺得，這個太監是亡命之徒，根本就不怕她威脅。
罷了後，燕明殊又眯着眼睛看向那太監，意味深長地說：“本公主瞧着你，着實面熟，是哪個娘娘宮裏的太監？”
她的目光忽然被戚夢柔新做的指甲吸引，眼神明亮的看着她的指甲，話卻是和那個小太監說的：“你不說也沒關係，這宮裏就這麼幾個妃嬪，只要一查，就能夠查得出來，到時候，滿門抄斬，株連九族都不爲過。”
“不，不要告訴陛下……這件事是我一個人做的，奴才願意承擔……”
那太監忽然就驚慌了起來，嗓音都開始顫抖了，想要去撞一旁的柱子：“我願意承擔所有的罪責……”
“殺你？”
蕭景瑟冷冷地嗤笑了一聲，居高臨下地看着那個太監：“你應該清楚，做了這樣的事情，死，真是太便宜你了。”
太監猛地擡起頭來，看向了幾個人，面無表情地問：“你們想怎麼樣？”
蕭景瑟眸光冷厲的看着太監，往日那沉潤如玉的面容，沒有任何情緒，薄脣微動：“幕後兇手是誰？”
太監不由得冷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大有一副壯士赴死的模樣：“沒有什麼幕後兇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這個樣子，很明顯是在維護某些人啊。
蕭景瑟眼底掠過一抹冷光，擡頭和燕明殊的視線對視上後，繼續審問那個太監：“那你到玲瓏宮來，就是爲了毒殺我母妃？”
太監面無表情地說：“當然是爲了完成我的使命。”
燕明殊笑了笑道：“既然你這麼不想說，那就罷了，本公主原本還想留你一命，如今看來，也只能這麼做了。”
太監忍不住皺起了眉梢，疑惑地看着燕明殊，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以燕明殊這狠辣的手段，還有柔貴妃眼底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他們怎麼可能會放過自己？
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五哥哥，今晚就要勞煩你了。”
燕明殊眸光溫和地看向蕭景瑟，寡淡地說：“將這個人，丟到惠貴妃寢殿門口，既然他不想跟我們說，就讓他去跟惠貴妃說。”
戚夢柔捏了捏疲憊的眉心，朝着蕭景瑟點了點頭：“阿瑟，照做吧。”
雖然蕭景瑟不明白燕明殊和母妃，爲什麼這麼做，但對她們的話，絲毫都沒有懷疑，便點了點頭。
可是那個太監卻沒辦法淡定了，忍不住拔高音調問：“爲什麼要把我送到惠貴妃身邊？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讓惠貴妃審訊他？
他做的這件事，跟惠貴妃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爲什麼要扯上惠貴妃？
燕明殊冷冷地睨了太監一眼，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毫不客氣地懟了過去：“本公主樂意，關你什麼事？”
太監還想要說什麼，卻被堵上了嘴巴，蕭景瑟命人將這個太監押了下去。
“這個太監被抓到的時候，臉上絲毫沒有驚慌，以他的動作神態，並非是一般的太監。”
蕭景瑟開始分析道：“我猜測，有可能是以太監身份，養在內宮的暗衛，他不怕死，卻在乎自己的族人。”
燕明殊點頭道：“對，而且在我提到惠貴妃的時候，他的神情便出現了變化，想來，是知道一些什麼的。”
戚夢柔轉頭看向桌邊的梅花，輕輕地撫摸着，眉宇間的神色有些落寞，半真半假地說：“不管惠貴妃能不能從他口中問出什麼，我們的計劃，已經開始施行了。”
蕭景瑟下意識的蹙了蹙眉梢，雖然不知道他母妃，和燕明殊正在謀算什麼，但他也知道，她們所謀之事，並不會殃及到她們自身。
所以，他便沒有多問下去。
燕明殊這一次入宮後，便沒有回靖國公府了，去跟文和帝請了一道旨意，要在玲瓏宮裏住一段時日，多陪陪戚夢柔。
文和帝自然是應允，還讓燕明殊住到開春再回去。
冬日的天總是黑得格外早，到了傍晚，天便已經黑了下來，雪花悠悠揚揚地飄了下來，飄落無常，彷彿在感慨着紛亂的兒女情思。
燕明殊坐在長廊下，看着外面飄下來的白雪，將手伸了出去，任由那冰涼的雪花，落在她手上，然後慢慢地融化。
突然，戚夢柔身邊的侍女，將她的手收攏了回去，放在湯婆子上暖着，關心道：“殿下，這麼冷的天，還是不要把手伸出來了，萬一生了凍瘡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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