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這樣。”

    謝瑤華的身體微微前傾了一些,眸光森森冷冷的,嗓音依舊沉雅:“我去給太后請安的時候,便看到定北王去了御書房,我在門口聽了一陣,定北王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當時沉哥哥也在,皇上的意思,要是戚將軍不行,就讓沉哥哥去,結果定北王不樂意,皇上也沒說什麼了,我感覺皇上的語氣不對勁,就沒有繼續聽下去了。”

    後來到了太后宮中,才知道皇上宣定北王入宮,是要說蕭何這件事的,只是先提起了甘涼城這件事。

    定北王的態度頗爲強盛,大抵意思是,戚將軍父子都不熟悉甘涼城,若是直接接替甘涼城主將,恐怕會令底下將士不服,倒是他的一雙兒女常年在甘涼城,對甘涼城最爲熟悉,讓蕭寒接替主將,蕭清瑤輔佐,最爲合適不過。

    “看來,定北王這是想獨佔甘涼城啊!”

    燕明殊幽幽地嘆了一聲,飄忽的嗓音裏透着陰森氣息:“這話對君王來說,乃是大忌,定北王這是怎麼了,竟然敢當衆駁了君王的意思?”

    謝瑤華把身體往燕明殊身邊靠了靠,眸光灼然,壓低聲音道:“我懷疑,他們這是想要造反!”

    “我也正要這麼說。”燕明殊點頭附和她的話,卻又覺得很詭異:“只是,定北王的意思這麼明顯了,他有這麼傻嗎?”

    拒絕讓戚將軍父子接替甘涼城主將,任人唯親,這不是明擺着告訴世人,甘涼城是他家的嗎?!

    謝瑤華攤開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誰知道呢,他一家都是輕狂無禮之人,有這種想法也不奇怪。”

    “你們在說什麼呢?”謝君樓突然推開門來,站在了兩個人面前。

    燕明殊轉過身去看向他:“在說定北王一家的事情。”

    “那我就先走了,你們聊。”謝瑤華見謝君樓來了,便不打算在這裏多待了。

    謝君樓把目光從謝瑤華身上收回來,在美人榻上坐下,一把將燕明殊攬了過來:“今天怎麼過來了,想我了?”

    他低頭笑眯眯地看着她,揉了揉她的頭髮。

    “你別一天到晚,說這種沒臉沒皮的話,把你的手拿開,頭髮都揉成雞窩了。”燕明殊一把抓開他的手。

    剛把他的手拿開,他的手又重新覆蓋了上來。

    謝君樓將她的腦袋按在懷了,脣角微勾:“等審問過抓回來的那些人,便可以開始對付惠貴妃了。”

    “這麼說來,我們勝券在握了,惠貴妃母子跑不掉了。”

    燕明殊的語調聽起來太輕緩了,聽不出她話裏的殺伐和冷酷,輕輕地問:“蕭崢的下落有消息了嗎?”

    謝君樓的聲音微微拉長來,聽起來讓人膽戰心驚:“暫時還沒有,不過,也不需要有他的下落,自然是有旁人,替我們動手。”

    燕明殊明白他的意思,端王府被不知名人士掃蕩,自然不是什麼刺客,想必是有人藉着他們的東風,來達到自己的目標。

    對方跟他們是不是敵人,他們沒興趣知道,但只要跟蕭崢是敵人,他們正好也省了一些力氣。

    兩個人依偎在一起,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謝瑤華的聲音傳了進來:“阿哥,太子來了。”

    “讓他進來吧。”謝君樓淡淡地開了口,燕明殊便從他懷裏站了出來,走到了屏風後。

    蕭夜辰很快就推門進來了,聲音聽起來十分焦急:“今早我們從御書房出來後,我在御書房門口看到了惠貴妃,她應當是知道我們要動手,怕是要採取什麼措施了。”

    謝君樓眯了眯細長的眼眸,眸光從屏風上收了回來,慢緩緩地說:“殿下可以去通知陛下,說接到密報,罪犯的同夥企圖劫獄,不得不提前審問,再把這個消息放出去,讓惠貴妃知道。”

    “你這是要引惠貴妃去天牢?”蕭夜辰微微皺眉。

    “爲了兒子,惠貴妃便是去一次天牢又如何?”謝君樓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語氣寡淡:“太子可以先去準備了。”

    見謝君樓打定了主意,蕭夜辰也不好說什麼,等他離開之後,燕明殊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蕭夜辰的速度很快,兩個時辰之後,燕明殊和謝君樓便上了馬車,準備去天牢。

    馬車行駛到天牢門口後,便看到一輛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從宮門口的方向緩緩駛來。

    青尺側目看了一眼,便緊貼着馬車道:“爺,是一輛深藍色的馬車,從宮裏來,應當是惠貴妃的車架。”

    燕明殊掀開簾子看了過去,笑眯眯地和青尺說:“先把這輛馬車停到隱蔽處,我和阿樓用輕功入宮,你去通知禁軍,說有宮女私逃出宮,讓他們速速帶人追緝。”

    青尺應了一聲是後,便將馬車停放好,燕明殊和謝君樓從裏面出來,用輕功掠入了皇宮,一路直奔御書房。

    安公公正守在御書房外,估摸着蕭夜辰正在裏面。

    兩個人進去的時候,殿內安靜得連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能聽得見,文和帝擡起頭來:“你們來了,方纔太子接到了密報,說那羣刺客可能有同夥劫獄。”

    “皇城腳下,天牢重地,豈是他們能來的?”

    謝君樓的聲音變得陰涼沉鬱:“不如,臣和七七先去審問,正好加強天牢守衛,防止對方人多勢衆。”

    “也好……”

    文和帝正要點頭,卻看到安公公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臉色嚴肅,附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混賬!”

    文和帝氣得臉色都黑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把正在發呆的蕭夜辰嚇了一跳,只聽見他冷冷地開口:“把人提過來。”

    蕭夜辰擔心地問:“父皇,發生何事了?”

    “你們稍後再去天牢,先看看惠貴妃去天牢幹什麼!”文和帝揉了揉眉心,眼下一圈烏青,被連日來發生的事情,擾得幾個晚上都沒睡好覺了。

    惠貴妃是想要趁着太子審訊之前,事先和那羣刺客串好供詞,幫蕭崢脫離掉和江湖人勾結的罪名。

    但是她爲母情急,才亂了方寸,壓根就沒去想,這消息到底準不準確!

    侍衛將惠貴妃帶了進來,惠貴妃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面上,膝蓋磕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讓人覺得骨頭似乎都磕碎了。

    她身體無力的軟癱在地上,有氣無力地開了口:“臣妾給皇上請安。”

    似乎是預示到自己接下來的結局,惠貴妃的臉色十分慘白,再也沒了從前的驕傲跋扈。

    文和帝雙手交握在一起,搭在案桌上,身體前傾,居高臨下地看着惠貴妃:“貴妃,你方纔去天牢幹什麼?”

    “臣妾沒幹什麼。”

    惠貴妃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了,心裏已經絕望德不成樣子了,她這點小聰明在謝君樓面前,連他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謝君樓只要動動手指,就能夠讓自己萬劫不復,正如同她這次自作聰明,以爲偷入天牢,見到那些刺客就能扭轉局面。

    結果真是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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