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們都是謝君樓帶出來的人，文和帝自然是放心無比的，便同意了謝君樓這個提議，之後任命燕明陌爲副都統。
後面漠北一戰，燕明陌正位禁軍都統指揮使，可要不是謝君樓，他們估計還是閒散在家，甚至養不起妻兒寡母。
“如今是天朝盛世，崇尚和平，我不能夠領着你們上戰場，但若你們撐過這一次，謝君樓當與爾等同在。”
謝君樓語速緩慢地開了口，嗓音擲地有聲：“若是撐不住了，便是天意如此，他日黃泉路上，謝君樓必定和你們一起走！”
他身上的重任不僅僅是這一點，更是肩負着天下蒼生，他不能只護燕明殊一人，還有這麼多人要護。
而這些人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謝君樓便是鐵石心腸，也捨不得放棄他們，若有辦法，必定要全力以赴。
聽到謝君樓這鏗鏘有力的話語，所有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眶，一字一句地說：“將軍，我們一定不會讓將軍失望的！”
對他們來說，誰當指揮使都一樣，可謝君樓只有一個！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和謝君樓，能夠手把手去教他們，他們雖然歸屬禁軍，歸燕明陌掌管，可謝君樓只要在一日，他們必定不會離棄謝君樓。
從前，燕明殊不知道謝君樓身上，到底有着什麼樣的魔力，能夠讓這些人如此敬重他。
這一刻，她似乎是明白了。
謝君樓生於尊貴顯赫的名門謝家，生來就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王爵，但他和長安城內那些養尊處優的勳爵子弟不一樣，他不會白白蹉跎一生。
他是將門子弟，被灌輸的一個道理，便是：忠孝仁義、安邦定國。
謝君樓三歲就能熟讀千字文，且倒背如流，四歲就能夠獨自一人騎馬在草原上縱橫，到了六歲的時候，便是騎馬射箭樣樣精通。
便是這樣，風裏雨裏不知道來去多少年，從未間斷過，纔有瞭如今傲君天下的謝君樓。
這些人都是心甘情願擁護他、跪拜他，謝君樓比任何人都要活得精彩，如同天地般屹立不倒，集萬千拜服於一身。
如此屹立不倒，方纔是王爵。
隨後，謝君樓和燕明殊又去看望那些百姓，只是他們戒五石散的力道，遠不如那些士兵，只能循循而來。
燕明陌從一處營帳裏出來後，便走在了燕明殊身邊，擡眸朝着那些百姓看去：“這些百姓體質較弱，和禁軍不能相提並論，要是強行讓他們戒掉，他們會被逼死的，嬌嬌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緩解？”?
所以，他們現在還會允許百姓們吸食五石散，只是裏量慢慢減少，不能急功近利，可效果並不是很明顯。
燕明殊微微擡了一下眉梢，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阿樓先前也和我說了這一點，我便在想，能否用香料緩解，剋制他們的痛苦。”
“只是，我還沒有嘗試過，並不知道香料輔助的效果怎麼樣。”
香料的存在本就是歷史悠久，能夠驅疫避穢，也可以緩解蛇蟲鼠蟻啃噬的癢意，可五石散帶給他們的痛苦，都是源自靈魂和血液裏的。
燕明殊從未嘗試過，所以，也不敢給戚雲沉他們嘗試，可他們是將者，能夠撐得下去，但是百姓們不行啊。
謝君樓淡淡地說：“天機給我的飛鴿傳書裏，說香料可以藉以輔助，但是不能完全依靠香料，否則也容易成癮。”
“這麼說來，香料還是能夠緩解的，倒是可以讓百姓們試一試。”
燕明陌覺得這個辦法行得通，眼底總算是露出了一絲希冀來：“若是解了長安城的危機，其他地方想來也容易很多。”
“好，回去我便研究香料，儘量早日研究出來。”燕明殊點了點頭，既然天機說可以，那便是可以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沒跟你們說。”
燕明陌放心把這件事交給燕明殊，旋即又說起了另一件事：“這些日子裏，每隔幾天就會發現兩三個癮君子。”
“可長安和附近州府的貨物進出，都是由郡主嚴格盤查，嚴厲打擊，按理說，這樣的情況應當是不會出現的。”
“不知道他們，是從什麼樣的途徑而來。”
“先前帶着小公爺他們回長安的時候，小公爺同我說，當時他們被抓去青隱山，那裏的守衛，都在吸食五石散，看起來，是常年吸食的，而且他隱約聽到了女人長長的哭泣聲，但並不是在被炸掉的那個地方。”
燕明陌對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裴策也是將門出身，雖然行軍本領比不上謝君樓，但少時也刻意鞏固過這些方面。
他的聽力和警惕性都很好，否則，便也不會讓自己保留着神智，裴策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燕明陌纔敢和兩個人說的。
謝君樓的腳步微微頓了下，半側過身來看着燕明陌，詫異地說：“你的意思是，除了被炸掉的地下據點，還有其他見不得人的交易？”
當時燕明陌便放在心上了，一直想找機會告訴謝君樓他們，可誰曾想，剛回長安就遇到了這件事，便被他擱置下來了。
可自從謝瑤華帶着人，嚴厲打擊各個進出口的貨物流通，確定沒有五石散流通，可每天都還有幾個癮君子被發現。
而且，都還不是來自長安的。
燕明陌便覺得裴策說的那個地方，還有其他貓膩。
“有這樣的可能性。”
燕明殊略微思索之後，也附和道：“我記得裴策曾經說，他是謊稱自己也吸食五石散，才能帶着擡眸逃出去，他是謹慎之人，不會胡說八道的。”
說着，她便看向了謝君樓。
謝君樓點了點頭：“好，我會讓天機衛去查探的，只是現在我們都走不開，這件事需要耽擱一下了。”
……
此刻的定北王府。
世子妃端着托盤往書房走，拐過一道走廊的時候，和身穿青白色長袍的男人，差點迎面撞上。
女子微微擰眉，不耐煩地擡起頭來，以爲是哪個不長眼的下人，下意識地就要訓斥，一擡頭卻看到了容軻。
世子妃嚇得瞳孔微微收縮，急聲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不行，你快些離開這裏，謝君樓現在正在調查你，別讓其他人發現你了！”
世子妃的手都剋制不住地發抖，放在托盤上的藥碗，裏面黑黢黢的藥汁都在晃動，女子驚慌不已地說：“這會兒王府正沒什麼人，我帶着你從側門走，不會有任何人發現的。”
不知道謝君樓的暗衛，是不是也在王府附近盯着，要是被府裏的人發現容軻，讓謝君樓察覺到異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