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瑤華幽幽地笑了一聲:“話雖如此,但上次欠她的人情,都還沒有還呢,又欠了一個,她可不是什麼好人。”

    “我是擔心日後,她以此來威脅阿哥,阿哥雖然厭惡她,但也的確是欠了她人情。”

    她和謝君樓是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最是瞭解他,謝君樓是忠義正直之輩,欠了蕭清瑤的人情,是必定要還了的。

    可蕭清瑤那個人,自恃出身尊貴,目空一切,這天下萬物,顯少被她放在眼中的,唯獨謝君樓一人是她的心之所好。

    要求,必定是要求謝君樓。

    燕明殊毫不擔心地說:“阿樓曾經說過,只要不違背道德倫常,他便應允。”

    見燕明殊都這麼說了,謝瑤華便也不再說什麼了,她知道,謝君樓自會解決好一切的,他最是細心不過了。

    儀仗隊從長安城出發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了,等到了上林苑再整頓一番,篝火宴會便要開始了。

    宴會現場被分成了四大區域,正前方坐着文和帝和戚夢柔,江德妃和其他妃嬪位列兩側,能和帝皇同坐的,本該是皇后,但高氏出宮修行,雖然保留皇后之位,卻是名存實亡,而戚夢柔進封皇貴妃,攝六宮事,待遇和皇后一般無二。

    第二塊區域便是官員和夫人,以及皇族宗親,第三四塊區域,則是世家子弟和名門貴女。

    宴會場四周都點燃起了豔紅的篝火,背後披着星河,如同映在銀河裏的星火,周遭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斷。

    謝君樓坐在第三塊區域的第一個位置,一身月白色的長袍,盤腿坐在那裏,姿容絕世閒然慵懶,卻是風華無限。

    男人捏着琉璃盞,卻是微微擡頭看向了星空,肉眼凡胎看不出來,但現在的他,已經能看得出來,星辰錯位得十分嚴重。

    摘星樓周遭都覆蓋着濃濃的黑霧,若是大祭司不迴歸,星辰錯位的情況便會越發不可收拾,而屬於拂靈的本命星,已經越發明亮了。

    這意味着什麼,謝君樓想都不敢想。

    燕明殊幾乎是和蕭清瑤同時到的,衆人看過來的眼神,那叫一個微妙啊!

    蕭寒在蕭清瑤坐下的時候,便攜帶着世子妃漫步而來,眸光直接掠向了燕明殊,眼底帶着嫉恨的神色。

    燕明殊早就知道蕭寒會這麼對她,但是她根本就不在意,甚至是都懶得看蕭寒了,自顧自地和裴曦說話。

    謝瑤華舉着琉璃盞抿了一口酒,看到蕭寒瞪了燕明殊一眼,她直接開了口:“蕭寒世子,你眼睛往哪裏看呢?”

    “本世子又沒有看你,你激動個什麼勁?”蕭寒幽幽地斜了謝瑤華一眼,眼底倒是沒有那麼多怨恨之色了。

    似乎把他變成太監的,是燕明殊而不是謝瑤華。

    謝瑤華本來想罵回去的,但看到世子妃,忽然想到蕭寒被她廢了的事情,脣邊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容,徐徐地說:“我方纔只是在想,世子和世子妃成婚多年,都無所出,方纔又往這邊看,難不成,是心裏有目標了?”

    這話一出來,蕭寒夫婦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尤其是蕭寒,臉色更是黑得跟鍋底一樣。

    他們夫婦是成親三年無所出,但現在,他就是想生孩子,都沒有這個功能了,謝瑤華這是紮紮實實的戳他心!

    竇太尉是不知道蕭寒發生了什麼,聽到謝瑤華這話,便順着這話問了一句:“是啊,你們夫婦倆成婚的日子也不短了,是不打算給老王爺生個嫡長孫嗎?”

    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這件事,蕭寒的臉色簡直不能永言語來形容了!

    世子妃一張臉都紅到了脖子根,又不能跟父親說蕭寒不能人道,又聽到了衆人的竊竊私語,左不過是說她不能生育。

    女子那一張姣好的美人皮,險些就掛不住了:“父親,這件事我們自有分寸,這麼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不太妥當。”

    “有什麼不太妥當的,男女相悅,有孕是必然。”?

    謝瑤華漫不經心地說:“不過,世子妃多年無所出,太醫院的賀太醫,長於婦人內症,世子妃不妨找他看看。”

    聽到謝瑤華這話,衆人的議論就更不好聽了,半數都傳入了世子妃的耳中,氣得世子妃都要發抖了。

    “我又不是生不出孩子,爲什麼要去看太醫?”

    世子妃幾乎在心裏,把謝瑤華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全然忘記她的夫君蕭寒也是皇族,謝瑤華的祖宗,那可不就是蕭寒的祖宗嗎!

    這件事本屬於他們夫妻的私事,這般拿到檯面上說也不太好聽,但謝瑤華是不在乎的,偏生想要看這對夫婦出醜!

    他們勾結容家餘孽,做下了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要不是聖上高瞻遠矚,大招還在後面,謝瑤華早就成了操刀的劊子手,親手砍下蕭寒的頭顱,以祭奠死去的英靈!

    謝瑤華悠哉遊哉地說:“這正常夫妻成婚三年,也不至於一無所出吧,世子妃沒病,那就是世子爺有病了?”

    蕭寒猛地一拍桌面,臉色難看的怒喝道:“謝瑤華!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他以前有沒有病,自己不知道,但現在,他是真的不能人道了。

    而這一切羞辱,都拜謝瑤華所賜,要不是他不能動謝瑤華,估計謝瑤華現在,早就被他給撕成碎片了!

    衆人縮了縮脖子,一句話都不敢冒的,卻又耐不住想看戲的小心思,眼神在幾個人之間瞟呀瞟的。

    雖說世子妃有沒有病,跟他們沒有絲毫關係,可婦人成婚多年不孕,這的確是要惹人閒話的,也就是這對夫妻身份尊貴,沒什麼人敢議論罷了。

    “本郡主沒有胡說八道呀!”

    謝瑤華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良善地笑道:“世子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方纔一個勁往我們七七身上看,是存了什麼心思?”

    她慢悠悠地笑:“知好色而慕少艾,我們七七是長安第一美人,世子爺風流倜儻,起了色心也不爲過呀。”

    “長安第一美人?”

    蕭寒毫不客氣地冷嗤出聲,指着燕明殊嘲諷的和謝瑤華說:“謝瑤華,你的眼睛是有多瞎,才能說得出這番話?我妹妹可比什麼燕明殊美多了!”

    話裏話外,都是對蕭清瑤的維護。

    就算他們兄妹在家中鬧得不成樣子,但是在外面,任誰也不能說蕭清瑤半句不好!

    成爲兩個人口中女主角的燕明殊,淡淡然然地坐在那裏,若無其事的喝着酒,根本就不在乎,他們說的是不是自己。

    “是嗎?”

    謝瑤華仰頭將琉璃盞中的酒,一飲而盡,邪魅的挑起了眉梢,笑得風華絕代:“也沒見有幾個人傾慕蕭清瑤啊!”

    蕭寒想都沒想就罵了一句:“有沒有人傾慕,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自己瞧上一個低賤的侍衛,也不嫌丟了皇家的臉!”

    就在這個時候,靠在那裏姿態慵懶的謝君樓,終於開了尊口,語氣清冷寒冽,帶着若有似無的壓迫性:“我妹妹看上的男兒,自然是人中龍鳳,皇上和太后都不覺得丟臉,丟你蕭寒的臉了嗎,讓你在此這般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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