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小姐,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好的身手?

    難不成是要來劫富濟貧的?

    一想到這裏,老婆子就害怕的指着裏屋道:“別別別別,我們家的錢都在裏屋,女俠要錢就快點拿去吧,別殺我們……”

    老婆子原本還捨不得這些錢,可小命擺在錢面前,這些都算得了什麼呀?

    燕明殊將軟劍收了起來,帶着蕭悅溪和那孩子轉身,冷冷地丟下一句:“這孩子我帶走了,若想要人,可去都督府找我。”

    都督府燕家……

    他們可以沒聽說過燕明殊的名字,但都督府燕家,在惠州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高高在上的都督府,是惠州的權勢象徵,就算是都督府一個管家出現在這裏,都能夠讓他們嚇得魂不守舍。

    而現在,都督府的小姐來這裏了……

    屋子裏的這些人嚇得臉色發白,幾乎要大小便失禁了,原以爲這裏不被都督重視,這纏足就能夠一直流傳下去,可現在……

    走出這裏的時候,燕明殊才發現這裏並非是城區,而是城外一處地方,建造得和城區頗爲相似,怪不得他們能這麼放肆。

    好,好得很!

    女孩趴在燕明殊肩膀上睡着了,臉蛋都哭得發紅,滿是淚痕,讓蕭悅溪都心疼不已:“這小妹妹太可憐了,我看纏足在那裏都習以爲常了,不知道還有多少受害人。”

    她很喜歡燕明殊家的小遂願,那是個多麼可愛的機靈鬼呀,這女孩也不過和小遂願一般年紀,卻要受到這樣的折磨。

    想到這裏,蕭悅溪忽然慶幸自己出身皇族,也感激莊憲皇后廢除了纏足,否則,她也要如這女孩一般了。

    她總以爲出現在史書裏的事情,是不會再出現在她跟前了,卻不曾想,今日所見所聞,簡直是震撼人心。

    燕明殊輕輕地嘆了一聲氣:“你我都是靠莊憲皇后恩德庇佑,才避免了這纏足,原以爲這天下都沒了纏足,誰能想到……”

    這裏的纏足風俗似乎是一直沒有被禁止過,那老婆子說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女子。

    數百年來,纏足荼毒了不知道多少女子,她們從一個少不更事的幼兒開始,就要成爲一個殘疾人,將未來命運都交給男人。

    實在是可恨啊。

    “大哥在惠州多年,竟然不清楚這裏的情況!”?

    燕明殊忽然想起燕忱舟來,以他的手段,若是知道此處有纏足,只怕早就嚴令禁止了,哪裏還會有這一幕發生?

    莫名的,她對燕忱舟就生出了幾分不滿來。

    蕭悅溪替燕忱舟說情:“天高皇帝遠,燕都督軍務繁忙,疏忽也是在所難免的,我父皇都不能避免這件事。”

    “他有時間談情說愛,就沒工夫體察民情了?”燕明殊毫不客氣的諷刺出聲,語氣都變得十分冷厲了。

    那都督府內高高在上的燕都督,對身邊的殺手妻子,都捧在手裏怕摔了,愛妻如命,沒時間體察民情?

    他身爲惠州都督,這便是他的分內之事,如今卻出了這樣的疏忽,他還有什麼可辨駁的?

    蕭悅溪頓時就不說話了,她跟燕明殊算是一起長大的,知道這樣的燕明殊,是動怒了,要是燕忱舟不給她個合理的解釋,這件事沒辦法罷休了。

    明白燕明殊的脾氣,就算是她這個十一公主,都得安靜的聽她說話。

    燕明殊的語氣又激動了起來:“我跟他都是癡情之人,能體會他的心思,可大是大非面前,他怎麼可以這般兒女情長?”

    “此次楚州地震,藥品需要從楚州中轉,他爲了一個薛蕪,竟然派了那麼多人。”

    “若薛蕪是良家女子,我必定不說什麼,可卻是殺手出身,縱然愛情不分高低貴賤,可薛蕪跟他是對立的!”

    燕明殊一直是很敬佩燕忱舟的,可出了纏足這件事,她才發現自己潛意識裏,對燕忱舟是頗有怨言的。

    她對薛蕪的身份,也頗爲忌憚。

    “愛一個人,就要置數萬百姓於不顧?”

    燕明殊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忘記昔日的謝君樓,也是這般,爲了一個她,違背了對文和帝的承諾。

    謝君樓和燕忱舟的愛,都太自私了。

    如今燕忱舟完全拋棄了身爲將者的風骨,他想和薛蕪白頭偕老,可薛蕪何時把他放在心上過?

    薛蕪想要的,是燕忱舟的命!

    楚州地震的之前,運載那批藥品的輪船還沒到,鍾向陽在約定時間也不曾來,燕忱舟就將薛蕪給帶了回去。

    可燕忱舟前腳把薛蕪給帶走,楚州就發生了地震,而他竟然生生地把薛蕪,給送到了都督府,才折返回楚州的。

    他把數萬百姓的生死當作什麼了?

    這件事還是燕衍之查出來的,她知道了後,想要去找燕忱舟,卻被燕衍之給勸住了,再加上十一公主的身體,她便忍下這口氣了。

    如今,又被燕明殊看到此地還有延續了數百年的陋習,一氣之下,就將所有過錯,都加在了燕忱舟身上。

    楚州還都是一片廢墟,燕忱舟既然主掌楚州,也不去安撫民心,將這件事交給了燕衍之處置,自己安然待在都督府裏,陪着他的小嬌妻。

    一想到這裏,燕明殊一口氣哽在心口,差點就要大爆發了。

    蕭悅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低頭看了眼熟睡的女娃,這女娃雖然不缺喫穿,但十分消瘦,和長安城的同齡女孩完全不同。

    她心裏一酸,連忙勸燕明殊:“咱們還是先回都督府吧,這孩子也受到了驚嚇,總不能一直趴在你肩膀上。”

    一句話,就把燕明殊的火氣給堵住了。

    燕明殊看向了懷裏的女孩子,這女娃抱着她的胳膊,趴在她肩膀上睡得很沉,那細細的胳膊上,都有着不少傷痕。

    她忍不住想起小遂願來,和這個女孩子,真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從城外到都督府有一段距離,長到燕明殊都覺得,似乎已經天荒地老了,天色沉下去的時候,兩個人才到了都督府。

    燕衍之剛從楚州回來,便見燕明殊抱着個四歲大的娃娃,他愣了一下,便問:“臉色這麼不好,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沒有立刻回答燕衍之的問題,而是將女孩交給了下來,輕聲道:“抱下去小心照顧着,先讓大夫替她看看,她醒了若是害怕,便好好哄她,再來通知我。”

    丫鬟輕聲道了聲是,正要下去的時候,又被燕明殊給叫住了,她壓低聲音冷冷道:“再讓燕忱舟來見我。”

    隨後,燕明殊就將所見所聞,一字不落的告訴了燕衍之。

    燕衍之少年沉穩,聽說了這件事後,都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眸,不敢相信的說:“竟然還會有這種事?這怎麼可能?”

    他是從來沒在古籍上看到過裹腳之事,但也聽母親提起過的,可自從莊憲皇后之後,是再也沒有出現過裹腳的。

    久而久之,他便覺得裹腳之事,早就成爲了歷史,是再也不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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