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鐘不平從茶樓裏離開有一會兒了,宗如才從茶樓裏出來,彎身進入了馬車。

    馬車駛出長街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沒人注意到在這輛馬車之後,緩緩跟上了另一輛馬車,在都督府衙的遠處停下。

    無影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回頭和燕明殊說:“姑娘所料不錯,宗如果真藏身在都督府衙內。”

    燕明殊慢慢地睜開了眼眸,淡淡地笑了:“方纔我一進入包廂的時候,就察覺到隔壁有人,猜測是宗如,果然,她比我還沉不住氣。”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無影看到宗如的馬車暢通無阻進入了府衙,想來,鐘不平是早就下了命令。

    “先回去。”

    燕明殊吩咐車伕掉轉馬頭,現在已經確定宗如就在府衙裏,接下來,就要看林二哥如何將宗如給弄出來了。

    追風和李想按照燕明殊的吩咐,埋伏在西江月茶樓外,就等着鐘不平出來,然後不動聲色地跟上去。

    直到鐘不平的轎子,進入了一座雅緻的別院裏。

    追風和李想躲在一條巷子裏,前者思索了一下和李想說:“你先在外面等着,我潛進去看看,要是一刻鐘後我沒有出來,你便快點趕回車站去通知姑娘,讓姑娘儘快離開中州。”

    他擡頭看着那座別院,猜測道:“鐘不平來這裏都小心翼翼的,要麼,是宗如在裏面,要麼,就是有其他大人物在裏面。”

    “該不會,是紅羅宗在裏面吧?”李想低聲開了口。

    “不是沒有可能。”

    追風也認可這個說法,神色變得嚴峻了起來:“不管是哪個紅羅宗在裏面,那我進去,肯定是凶多吉少,但我必須要進去。”

    如果裏面的人是蕭清瑤還好,她至少會看在謝君樓的面子,不會要了他的命,可若是容軻在裏面,他也許能看一看這個人的真面目。

    現在都不知道容軻的底子,要是追風的命不好,也許就會葬身此處。

    “裏面那麼危險,還是我進去吧。”

    李想不肯讓追風去冒險:“你是爺留在姑娘身邊的,我倒是沒多大用處。”

    追風一把將李想拉了回來:“你的輕功不如我,我去,還能有生還的可能,你去,那是絕對沒可能活着出來了。”

    “再說,這附近想必是有暗影的,你也好幫我看着點。”

    不給李想說話的機會,追風的身影快速掠動了起來。從巷子兩側的圍牆,動作輕巧地落入了別院裏。

    追風貓着腰往別院深處走去,小心翼翼地左躲開了鐘不平帶來的侍衛,繞過了假山迴廊,摸到了屋子後面,躲在窗戶下。

    很快,裏面就傳來了鐘不平十分恭敬地聲音:“主上,屬下去探過了,來人的確是那位女子,如今就住在雲風客棧裏。”

    “燕明殊!”

    容軻那陰鬱的嗓音傳了出來,聲音如同霜天雪地一般,腔調溫淡,但聽來戾氣十足:“她竟然繞道來找宗如了?!”

    隔着窗戶,追風都能聽得到這話裏的戾氣,可從這個人的腔調來聽,應當是一位謙謙如玉的公子,竟然也這麼狠毒。

    “方纔屬下在西江月茶樓見過她,她直接跟屬下說,一定要見宗如,否則絕不善罷甘休。”

    鐘不平這話怎麼聽,都有些添油加醋的意思:“而她的態度也十分強硬,要是見不到宗如,她是不會離開中州的。”

    容軻見識過燕明殊的強橫,對她自然沒什麼好印象,陰冷地笑了一聲:“一個燕明殊,還想在我的地盤上翻天?”

    這話聽起來,是絲毫沒把燕明殊放在眼中,料定她沒辦法在中州折騰。

    可鐘不平也是和燕明殊打過交道的,他不免憂心地說:“屬下擔心的是,謝君樓將通州的人告知了燕明殊,若不是屬下有所察覺,那些死士,只怕早就破了府邸,將宗如帶走。”

    正是因爲如此,鐘不平纔將宗如轉移到了刺史府衙。

    “謝君樓在中州還有人?”容軻對這件事倒是頗有興趣,淺淺淡淡地笑了一聲,拖長了尾音:“有意思。”

    他之前調查過,正是因爲謝君樓的勢力不在江北一帶,所以,容軻纔將老巢放在中州,沒想到,謝君樓在中州也有人。

    看來,應當是多年不用的死士了。

    “對,她帶來的幾個屬下也是武功高強,屬下差點就在栽在他們手中了,好在宗如還是安全的。”

    鐘不平對燕明殊的勢力不敢小覷,看向容軻道:“主上,咱們得趕快想辦法,將宗如轉移出中州了。”

    “你以爲,宗如離開中州,你這裏就能安穩嗎?”

    容軻免不了冷笑一聲,語氣裏都盛滿了陰鷙:“她燕明殊既然來了中州,謝君樓也爲她啓動了這裏的死士,那她便知道你在中州所做之事,絕不能讓她活着離開這裏!”

    “主上是想將燕明殊殺死在中州?”

    鐘不平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這不管怎麼說,燕明殊也算是蕭清瑤護着的人,容軻和蕭清瑤的關係又不一般。

    要是容軻殺了燕明殊,不知道蕭清瑤那邊要怎麼交代。

    容軻冷冷地睨了鐘不平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語氣緩慢地說:“放心,你只要將她神不知鬼不覺殺死,也不用擔心阿瑤,謝君樓那邊,我自有辦法。”

    鐘不平猶豫了一下,便點頭道:“既然主上都這麼說了,那屬下便按照主上的吩咐,除掉燕明殊,只是……”

    他看向男人月白色的身影,欲言又止。

    容軻不耐煩地開口:“有話直說。”

    鐘不平連忙低下頭去,謹慎地開口:“屬下是在想,這燕明殊到底是謝君樓的心上人,大宗主又下過死命令,不可動燕明殊,她若是死了,大宗主遲早知道是我們做的,主上可想好如何跟大宗主交代?”

    要是容軻和蕭清瑤窩裏反,他們是不願意見到的,可如果蕭清瑤奈何不了容軻,是絕對會找他們的麻煩。

    “燕明殊的生死,和她從來就沒什麼關係。”容軻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丟出來一句話,聽起來,對燕明殊也是恨之入骨的。

    “而且,燕明殊死了,也算是死對了。”

    男人眼底掠過一抹寒光,要不是有這個礙事的燕明殊在,蕭清瑤何故會從神壇跌入塵埃?

    他這麼做,也算是替蕭清瑤報仇了。

    容軻輕狂地笑了起來:“早就想殺掉她,想謝君樓好好痛苦一番,我不去找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鐘不平聽到容軻這麼說,也知道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了,只得點頭道:“屬下這就去安排。”

    追風想要看看容軻的真面目,便伸出手去,往窗戶上捅了一個小孔,剛想要往裏面看,一隻大手忽然拍在他的肩膀上。

    而屋子裏,就傳來了容軻陰冷的嗓音:“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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