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只是得知燕明淵的身世,再加上燕明殊又十分狡猾,兒臣擔心他們對父皇圖謀不軌。”蕭珩急忙爲自己辯解。

    “依朕看,最狡猾的是你蕭珩纔對!”

    文和帝忽然就動怒了,一把拿起一旁的杯子,用力地朝着蕭珩頭上砸了過去。

    而蕭珩也不敢有半點躲閃,那杯子便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的額頭,鮮血順着他的眼角滑了下來,留到了脣邊。

    可男人依然筆直地跪在那裏,也不曾擡手擦去臉上的鮮血,只是沉沉地開口:“兒臣該死,請父皇恕罪。”

    這一句話、八個字,恐怕是蕭珩這一生,對文和帝說過最多的話了。

    蕭珩從一出生開始,就活得小心翼翼,堂堂皇子,卻要比宮中的任何一個奴才,都要活得異常謹慎。

    “……”

    燕明殊看着蕭珩這悽慘不已的樣子,半點同情都沒有,今時今日這一切,都是蕭珩咎由自取,如今,也到了他該哭的時候了。

    “是,你是該死!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足惜!戚夢丹是什麼樣的人,朕比你更清楚,她會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朕也比你更清楚!”

    文和帝被蕭珩的舉措氣得臉色發青,怒不可竭地說:“你那個王妃是什麼樣的人,朕都比你清楚,她跟賢陽的所作所爲,不過是爲了陷害燕明殊姐弟,什麼野種,朕說他是國公府正正經經的嫡子,他就是!”

    “父皇明鑑,兒臣當真沒有陷害燕明淵的意思。”可蕭珩越是爲自己辯解,文和帝就越是不相信他。

    “三殿下,你怎麼沒有陷害我弟弟了?”

    燕明殊忽然清冷的開了口:“你是否在碗裏放了清油?今日也有御醫在此,不妨讓御醫看看真相。”

    她從蕭珩侍衛的手中,將那碗清水奪了過來,讓隨行在側的張院判一看究竟。

    “回皇上的話,水中確實放了清油。”

    張院判嚐了下水的味道,當即就得出了結論:“醫書有載,若將白帆置入水中,雖非親生父子也可相融,可若以清油置入水中,便是親生父子也不能相融!”

    “……”

    蕭珩倏然瞪大了眼眸,難以置信地看着燕明殊。

    這……

    他爲了以防萬一,確實在碗裏放了清油,可燕明殊爲什麼選擇在燕衍之的身份暴露後,才揭發這一切?

    文和帝都被氣笑了:“呵,這就是朕的好兒子,爲了陷害旁人,不惜一切代價,皇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父皇……”

    蕭珩悲哀無比的擡起頭來,看着這個叫了二十多年的父皇,語氣更是悲切:“兒臣出身卑微,無法和其他兄弟相提並論,兒臣只求能在父皇眼中有一席之地,只求父皇能記得兒臣,兒臣從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文和帝冷哼一聲:“有沒有非分之想,也只有你自己清楚,你悅愛嬌嬌,卻又和燕明儀有所往來,偷雞不成蝕把米,後來又娶了秦似錦,你敢說你娶秦似錦,沒有任何想法嗎?你無非是想拉攏秦相和定北王,好爲你爭權奪位出一份力。”

    “父皇,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蕭珩眼底終於染起一抹驚慌了,他確實是有這個心思,可文和帝從來沒有這麼明白的說出來。

    如今皇帝肯說出來,是意味着什麼?

    文和帝微微低下頭去,深深地看着蕭珩:“朕知道,你以爲朕不喜歡你、看不起你,是因爲你的出身,你爲了想朕證明自己,便費盡心思。”

    “寒川一戰你確實引得了朕的主意,可朕原本不希望你居功自傲,便沒有再重用你,但卻不擇手段,劍走偏鋒,朕曾經也嘗試着相信你,可你的所作所爲,實在是令朕太失望了!”?

    他對蕭珩的所作所爲,已經沒辦法再容忍下去了。

    文和帝心裏也清楚蕭珩這麼做,是被誰逼的,可如果蕭珩不去招惹燕明殊,也不會遭到燕明殊的反擊。

    燕明殊是什麼樣的人,他也清楚,也承認自己確實是偏心燕明殊,可難道蕭珩就是無辜的嗎?

    蕭珩的眸色慢慢沉入了黑暗之中,無法想象文和帝對他的冷酷:“父皇,你對燕衍之都能百般維護,對蕭悅溪是假公主的事情,也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將她當成真公主養在皇宮,對燕明殊姐弟都能這般偏心,卻偏偏不肯相信兒臣是清白的,對兒臣更是沒有半點憐憫,難道,兒臣就不是父皇的兒子了?”

    文和帝看着匍匐在地的蕭珩,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朕不待見你,是因爲先帝臨終前,要朕賜死你,是朕念在你尚在襁褓中,便網開一面,將你養在了冷宮,而你的存在對先帝、對皇家來說,都是一種恥辱!”

    “什、什麼?”蕭珩猛地擡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着文和帝:“先帝要賜死我……爲、爲什麼?”

    文和帝猛地一拍桌子,朗聲道:“從即日起,三皇子蕭珩褫奪爵位,貶爲庶人,六月初六後便發配邊疆,永生永世不得返回長安。”

    聖旨已下,文和帝直接拂袖而去,命燕衍之擇日再回宮。

    “……”

    蕭珩苦心經營了十幾年的成果,就在這一瞬間徹底毀掉了,他的皇子身份,親王爵位,在這一刻,什麼都沒有了!

    他頭上的羽冠被侍衛摘走了,親王蟒袍也被脫下了,蕭珩此刻披頭散髮,從一個高高在上的親王,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未來,他將留在人煙罕至的邊疆,放羊度日,任何榮華富貴,都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了。

    不……皇帝的旨意是六月初六之後,再將蕭珩發配出去。

    所以,蕭珩還是有機會爭奪一次,可……燕明殊是不會給他成功的機會!

    前來參加添妝禮的賓客也都離開了,燕明殊便靜靜地看着蕭珩,這確實是她想要看到的,看到蕭珩努力往上爬,再從神壇跌落到地獄。

    可,蕭珩是一定要死的!

    蕭珩披頭散髮地站在燕明殊面前,眼底充滿了不甘和恨意:“燕明殊,如今本王如你所願,失去了一切,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了。”

    “請說。”燕明殊笑了笑,對蕭珩連尊稱都沒有了。

    蕭珩死死地盯着燕明殊,咬牙切齒地問:“爲什麼你要與我爲敵?爲什麼選擇謝君樓?這到底是爲什麼?”

    燕明殊言辭清冷的說:“不是我選擇謝君樓,而是他,本來就是我的,也不是我要與你爲敵,而是從一開始,你便與我爲敵。”

    如果前世,蕭珩沒有這樣對她和謝君樓,如今,她也不會這樣算計蕭珩,這一切,都不過是蕭珩咎由自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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