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殊讓車伕將馬車駛到將軍府,唐蘊之從裏頭出來,看到燕明殊受了傷,頓時就慌亂無比:“怎麼受傷了?”

    她的半邊肩膀,已經被鮮血浸溼了,而且流出來的血,還是黑色的!

    “是中毒了!”

    戚雲沉意識到燕明殊是中毒了,臉色變得十分沉鬱,立刻吩咐道:“快去叫軍醫!”

    軍醫趕來一番診斷後,就確定了燕明殊的狀況還好:“還好七姑娘及時封住了穴位,吃了藥,毒素沒有蔓延出去。”

    “還要勞煩將軍,運功替姑娘將毒素逼出來,屬下先下去替姑娘煎藥。”

    說着,軍醫就下去了。

    戚雲沉便運功替燕明殊逼毒,毒素很快就被逼了出來。

    他扶着燕明殊的肩膀,拿了溼毛巾替她擦汗,凝神問道:“怎麼會突然中毒了?是遇到什麼埋伏了?”

    燕明殊淡淡地說:“去法喜寺上香回來,遇到了埋伏。”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冷洌卻顯得焦急的聲音,從屋子外面傳了過來:“沉哥,七姐在不在你這裏?”

    是蕭衍之的聲音!

    戚雲沉和燕明殊回頭看了過去,就看到蕭衍之突然推開門進來。

    蕭衍之看到燕明殊的時候,果然愣了一下,下一秒,臉色就變得不自然了起來:“七姐,你在這裏啊……”

    方纔他不是還急着找自己嗎,怎麼真看到自己了,卻顯得這麼失望?

    而且……蕭衍之在查鹽稅,怎麼突然回長安了?

    蕭衍之都回來了,那謝君樓呢?

    燕明殊強撐着坐直了身體,臉色發白的看着戚雲沉,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阿樓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蕭衍之的臉色瞧着不太好,嗓音低低地說:“我是偷偷回來的,父皇還不知道……”

    偷偷回來?

    好好的,怎麼就要偷偷回來了?

    燕明殊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臉色逐漸變得沒有一點血色了,急忙問道:“阿樓這幾日都沒有消息傳來,是不是……”

    她不敢再往下說下去。

    而蕭衍之抿脣看了燕明殊一眼,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

    但是他的神色,已經代表了一切。

    燕明殊的眉頭皺得很緊又問了一遍:“他到底怎麼樣了?”

    戚雲沉蹙着眉梢,也意識到事情不妙了,憂心地勸道:“你體內的毒才逼出來,身子虛弱,還是先養好……”

    燕明殊忽然打斷了戚雲沉的話,逼問着蕭衍之:“是不是他出事了?”

    “七姐。”

    蕭衍之語氣沉沉地喚了她一聲,臉上的表情幾乎麻木了:“表哥的情況確實不太好,請你做好心理準備,千萬不要激動。”

    他僵硬地站在那裏,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緩些:“我和表哥到了新州的時候,遇到了一些事情,然後就失去了聯繫,我找了他三天三夜,都沒有任何消息。”

    “我和他分開的第二天,他就沒了消息。”

    蕭衍之本想着再下去,讓暗衛去聯繫謝君樓帶走的暗衛,可一直沒有消息,再加上他找了三天都沒結果,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

    燕明殊失神地呢喃道:“分開的第二天,也就是四天沒消息了,從新州返回長安,就算快馬加鞭,也得要大半天功夫,算下來,也有五天了!”

    推算到這裏,她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陰沉了下來,仰頭近乎嘶吼:“他這麼久沒消息,你爲何不早一點告訴我?”

    “定然是出事了,不行,我要親自去找他!”

    燕明殊痛苦地睜開了眼眸,直接掀開了被子。

    因爲情緒過於激動,動作幅度有些大,拉扯到了肩膀上的傷,疼得她頓了一下。

    “嬌嬌,你先別衝動。”

    戚雲沉心疼地扶住了燕明殊,急聲道:“阿樓的天機衛遍佈全國各地,他只是暫時沒了聯繫,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對,他定然是有難言之隱……”

    燕明殊難掩眉宇間的憂心之色,她握着戚雲沉的手腕,手微微顫抖,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沒來由的慌亂。

    她自己都不相信這話,總覺得是自我安慰,要是他當真沒事,怎麼會這麼久都不跟他們聯繫?

    從謝君樓離開的長安那天起,每天最少都有一封信傳回來,一天一封信都是極少的情況,更何況,是現在五天沒了聯繫!

    而鸚哥兒也沒有找到謝君樓,這意味着情況很不好。

    想到這裏,燕明殊擡起袖子,狠狠地擦了把眼淚,語氣痛苦不已:“不惜一切,都要找到阿樓,這件事,要瞞着小遂願!”

    要是他的情況不好,只怕她要瘋。

    走了兩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若她註定要失去他,還不如讓上天帶走他們的情意,她獨自一人下黃泉,他好好活着。

    當年負他負得那麼徹底,好不容易又回到了原點,她怎麼捨得再度失去他?

    ……

    長安城外,京郊的一處宅院中。

    很小的一處住宅,佈置得卻很是高雅,裏面乾淨得一塵不染,保持着有人居住的樣子。

    容軻正端坐在院子裏,往面前的火堆裏丟紙錢,紙錢幽幽地燃燒着,照得男人面容諱莫如深,高深莫測。

    他面前有一塊青石墓碑,手指從上面一路撫摸下來,一次一次的撫摸着,將墓碑上落下的灰塵,一一掃盡。

    墓碑上端端正正地刻着一行字,亡妻陸靈之墓,那些刻字已經被磨平了,應當是他時常撫摸導致的。

    容軻的手指停留在陸靈二字上時,一遍遍溫柔地撫摸着,還沒有說話,就已經哽咽得不成樣子了。

    冷風從他被撕開的心口灌了進去,如同刀子一般,切割着他的心,讓他疼得臉色都白了。

    落花紛紛揚揚地跌落了下來,可容軻就像是有一個執念一樣,不斷地拂去上面的落花,容得半點塵埃,玷污了她的墓碑。

    他難受得將眼淚憋了回去,每年這個時候,都是他的斷腸日。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容軻才肯擡起頭來,雙目無神地看着墓碑,聲音嘶啞:“靈兒,我來看你了。”

    泣不成聲!

    就在這個時候,裹在黑色斗篷裏的蕭清瑤,從垂花拱門裏拐了進來,就站在容軻身後。

    蕭清瑤眼眸陰冷地盯着容軻,那眼神,陰鷙得恨不得將他給撕碎,無不戾氣地說:“你竟敢打傷了她!”

    她怒氣騰騰地說:“你讓她中毒,那謝君樓怎麼辦,豈不是要了謝君樓的命?那我呢,你也罔顧我的性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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