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殊的安好,就是謝君樓的命!

    蕭清瑤已經沒多少日子可活了,要是謝君樓能安心,她便也覺得安心,自然能夠活得更久一些!

    燕明殊安不安好,她並沒有那麼關心,她只在乎謝君樓!

    謝君樓若有什麼三長兩短,她的身體便要每況愈下。

    容軻口口聲聲說,想要她平安順遂,長命百歲,可如今所做的這一切,是要她不得善終啊!

    “我曾經跟你說過,我要不惜一切代價,讓謝君樓痛不欲生。”

    容軻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始終淡然,一點情緒都瞧不出來,眼神更是灰濛濛的,一點色彩都沒有:“傷燕明殊,是唯一的一條路!”

    他不會拿蕭清瑤的命,去換謝君樓的命,只要謝君樓不死,蕭清瑤自然能夠安然無恙。

    在苦海中掙扎了這麼多年,死對於一個人來說,真是解脫得太快了。

    謝君樓是從腥風血雨中走來的人,生死不定,死對他來是,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他唯一珍視的,是燕明殊!

    至親和摯愛,都離自己而去,那纔是人間極痛。

    容軻忽然就看開了,他不想讓謝君樓死了,他要讓謝君樓好好的活着,或者是,燕明殊活着,謝君樓死了也可以。

    因爲謝君樓死了,燕明殊就得痛苦萬分,他日謝君樓到了黃泉地下,見燕明殊傷心斷腸,那滋味也不好受吧。

    容軻慢慢地往裏面放紙錢,神色寡淡,理所當然的說:“我本來也沒打算要傷她的,是她自己,要替那丫頭擋暗器的。”

    那就怪不得他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

    蕭清瑤氣得嘴脣都咬破了,血腥味在脣中蔓延開來,也比不上她心裏苦澀:“願兒是她的心頭肉,你要傷願兒,她不替願兒擋,誰能去擋?”

    容軻冷嗤了一聲,語氣冷漠:“願兒願兒,叫得這麼親熱,你可別忘了,那是你情敵和心上人的孩子。”

    “跟你有什麼關係!”蕭清瑤死死地瞪着他,臉色已經變得灰白無比了。

    他幽幽地嘆了一聲氣,笑道:“你無需傷心,反正她是你的情敵,她死了,不正是如了你的願嗎?”

    “……”

    蕭清瑤被他噎得說不出來話。

    容軻做到這個地步,確實是仁至義盡了,以他的心狠手辣,非得趕盡殺絕才肯罷休。

    蕭清瑤深吸了一口氣,眉目陰鷙,語氣陰沉地問:“你對謝君樓做了什麼?爲什麼他失去了任何聯繫?”

    “你猜!”容軻眨了眨眼眸,姿態恣意。

    蕭清瑤忍了忍,問:“你殺了他?”

    “死沒死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確實好不到哪去。”容軻實話實說,並不忌諱蕭清瑤。

    “你果然動了手!”

    蕭清瑤的臉色頓時難看不已,心忽然就鑽心的疼了起來。

    她有預感,接下來,不管是她,還是燕明殊,都要經歷一場人間極痛!

    容軻勾了勾菲薄的脣角,惡毒揚聲:“他讓我痛,我便要讓他更痛,世上之事如此,最爲公平不過!”

    “你!”

    蕭清瑤氣得嘴脣都變紫了,忍無可忍地罵道:“容軻,我一直認爲我很賤,沒想到,你比我還要賤!”?

    明明知道謝君樓不愛自己,卻非要糾纏着,她承認自己這種行爲,過於低賤,如今,她也選擇放手了。

    容軻也知道容家被滅門的真相,卻因爲人子,不得不報仇,他們兩個,誰又能比誰好呢?

    她罵完容軻之後,眼眶頓時就酸澀了起來,情緒憋在心裏,得不到宣泄,她難受得幾乎要爆炸了。

    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她都不希望謝君樓有事。

    事已至此,容軻也不想跟她生氣,只是冷漠地說:“罵夠了的話,你想去告訴她,就去告訴她吧,我無所謂。”

    他也沒有確切消息,證明謝君樓死了,但謝君樓失去音信倒是真的。

    聽到這話,蕭清瑤的肩膀顫抖了一下,嘴脣發抖。

    和她兄妹這麼多年,她怎麼會看不出容軻的意思。

    如果燕明殊得知謝君樓的死訊,必定自盡隨他而去,可如果謝君樓有死裏逃生的機會呢,他回來了,燕明殊卻死了?

    這又意味着什麼?

    蕭清瑤的目光落在了墓碑上,看着上面的一行字,啞了聲音:“今日是陸靈的生祭,你在她靈前說這些事,就不怕午夜夢迴時,她怪你心腸歹毒嗎?”

    若陸靈還活着,是不是就能給容軻一點救贖了?

    “她最是懂我的,明白我的苦衷。”容軻看向了墓碑,手指溫柔纏綿的撫摸着,眼眶發紅,臉色蒼白。

    他癡癡地笑道:“山河依舊,卻獨不見我的靈兒,真是諷刺!”

    “……”

    蕭清瑤頓時就不知道說什麼了,難過無比地看着容軻。

    容軻揹負着血海深仇,爲人子,父母的仇恨,他不能不報,可爲了報仇,他確實是陷入了魔障之中。

    對不起自己,對不起死去的陸靈,唯獨對得起自己的父母。

    容軻抓了一小把紙錢,撒在了火堆上,面容慘白慘白的,無比悲切地呢喃道:“這些紙錢是爲她燒的,也是爲我燒的。”

    黃泉路又黑又冷,他怎麼捨得讓她一個人走?

    “你到底怎麼了?”

    蕭清瑤似乎感知到了什麼,她感覺今日的容軻身上,都散發着一種死氣沉沉的氣息,明顯有些不對勁。

    心中的難過,讓她覺得有些窒息,而他身上的沉沉氣息,更是讓她覺得壓抑。

    她總是想起年少時的容軻來,眉目俊美,肆意飛揚,是青城裏鮮衣怒馬而去的少年郎,世間任何事,都入不了他的心。

    他就如同一陣永不停息的風,在遼闊的天地中,自由自在地來去。

    可蕭清瑤也從未想過,這般張揚肆意的少年,會經歷了這麼大的人生變故,再也不是那自由不羈的人了。

    “沒什麼。”

    容軻笑着搖了搖頭,他側眸看了眼蕭清瑤,這一眼,似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記住了蕭清瑤的模樣一般。

    罷了後,他雙手合十,虔誠深邃地說:“惟願蕭氏清瑤,餘生順遂平安,勿念過往,一路晴空,萬里無雲。”

    歲月倥傯,人生苦短,不爲往事擾,只願餘生笑。

    “你這是……跟我訣別?”

    蕭懷音眼神複雜地看着他的身影,心口忽然就疼了起來。

    “也可以這麼說的。”

    容軻含笑着點頭,語氣聽來十分傷感:“報了仇之後,我也沒念頭活下去了,我怕我沒機會跟你說這話,便提前說了。”

    “你要好好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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