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文元更加驚訝，但轉念一想，這是多榮耀的事？華安公主既然親自前來說明，就是不想給拒絕的藉口。
思慮片刻後，司文元答應了下來。
“那本宮三日後派人來接你。”華安公主拍了拍司子嫿的手，“屆時就拜託你了。”
“殿下放心。”
華安公主吩咐完就走了，司文元看着司子嫿的眼神也越發複雜起來。
這個女兒真是讓他想不到啊。
“父親。”司子嫿福了福身，面上帶着淺笑。
“恩，進來吧，到大廳來，我有些話同你說。”司文元收回目光。
司子嫿點點頭，又轉身讓人把華安公主賞賜的一些東西收到院子裏去。司文元看了又是一陣心情複雜。
大廳內坐着父女二人，司文元斟酌了一下語氣，“子嫿，華安公主爲何喜歡你？”
“女兒也不大清楚。”司子嫿眨了眨眼，“大概是我醫治好了太后，公主對我有些感激之心吧。”
司文元一想，的確也有道理。
“瓊林宴上，你爲何不幫着母親和妹妹說話？”想到這件事，司文元的眉心又皺了皺，但因着剛剛華安公主來過，他原本想要怒罵的，更像是溫和的責備，“就算同母親妹妹的關係不算好，你們也始終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司子嫿差點笑出聲。
大夫人和司青黛什麼時候把她當成過一家人？她只是她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父親，若是母親和妹妹將我當做一家人，我自然也會如此。”司子嫿淡淡道，“只是女兒從不知道，一家人之間還會相互算計，挖好了陷阱讓我跳。”
司文元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妹妹的確是不對，但你也要爲司家考慮！”
“現在鬧的這麼難看，司家的臉面都丟盡了！”
司子嫿盯着司文元的臉，忽然輕輕笑了一聲，“父親是什麼意思？”
“難道做出丟人事情的是我嗎？”
從頭至尾，所有的問題都在她身上，不管那些事有多不可思議，有多明顯的是被算計，司文元都不會去管。
他在意只有丟人的是她這一點。
“大小姐。”清歡小聲道，“方嬤嬤差人在外面候着呢，說老夫人聽說您回來了，正在院子裏面等着您。”
司文元皺了皺眉，剛準備繼續說什麼，司子嫿就道，“父親，老夫人還在等着呢，祖母年紀大了，還是不好讓她久等，子嫿就先過去了。”
司文元盯着司子嫿離去的背影，眉心皺的死緊。
這個女兒能得到公主殿下的喜歡和太后的青眼是不錯，但若是她不肯考慮司家，這些好就會變成利刃。
他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不喜歡有不受控制的東西。而這個原本應該乖巧懂事的女兒卻忽然不那麼聽話了。
這樣並不好。
司文元眯了眯眼，薄脣微抿。
福壽院還燃着檀香，聞着格外寧神靜氣。
司子嫿把芙蓉雪從食盒裏面拿出來，放到老夫人身邊，“老夫人。”
老夫人舀起一勺喫進嘴裏，細細品味，笑道，“雖然配方你都告訴了丫鬟婆子們，但還是你親手做的味道最好。”
“老夫人喜歡就好。”司子嫿笑着擦了擦手，“子嫿廚藝不怎麼出衆，但藥膳還是做的不錯的。大概是配藥習慣了，分量也總準確些。”
“若是有時間，我便天天做來給老夫人您喫。”
“就你嘴甜。”老夫人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端起那碗芙蓉雪一點點吃了，“你父親同你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司子嫿頓了一下，“讓我時刻想着我和母親是一家人。”
“哼，就怕你把她們當成是一家人，她們卻想着吃了你!”老夫人冷哼一聲，把空碗重重的放在桌上，“不必在意你父親的那些話。”
司子嫿心裏暖了暖，上前給老夫人按着肩。她手指靈活，穴位按得正，捏起來手法好，舒坦的很。
老夫人給她捏的沒幾下就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道，“你呀，到了公主府可要謹言慎行，雖說公主看上去挺喜歡你，但誰知道呢？你可要警醒着點兒。”
司子嫿笑着點點頭，聽着老夫人絮絮叨叨的吩咐着讓她注意的事情。
老夫人說着說着就犯困了，沒一會兒就小雞啄米似得點着頭。司子嫿勸着她睡下了纔出離開，吩咐方嬤嬤熬好老夫人慣常喝的湯藥，纔回了院子。
清歡張羅着鋪好了軟榻，司子嫿昨晚也沒休息好，此刻正好小憩一陣。
黑漆漆的昏暗一片中，有黏膩的鮮血噴灑到臉上。四個圓滾滾的東西滾到腳邊打着轉，女人尖銳的笑聲在耳畔迴響。
司子嫿喘息着醒來，扶着額靠着牀欄。
“小姐又做噩夢了？”清歡遞給司子嫿一杯水，擔憂道。
“恩。”司子嫿盯着茶杯半晌，看着熱氣消散漸漸變涼才喝了一口，茶水涼了便更加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