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古，她也不是人。
紅袖跪在堅硬的地上，膝蓋像紮了刀子，現在的李沐陽就像魔鬼一樣，她該怎麼辦？
“不想說啊？你不是一直想憑着這張臉去嫁個男人，飛上枝頭做鳳凰嗎？今天，我就絕了你的夢。”
在紅袖的滿臉恐懼中，李沐陽微笑着，手裏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剪刀，慢慢靠近，直到那鋒利的刀刃，貼在紅袖臉上。
心裏的震驚，猶如五雷轟頂，紅袖從來沒在李沐陽面前展現過自己其他的心思，她每天都是一副沒心沒肺，永遠侍候她的模樣，李沐陽怎麼知道她恨透了這種爲奴爲婢的日子？
這是她一個人的祕密，李沐陽怎麼會知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說，我說。”
紅袖害怕那把剪刀，她才十幾歲，她的臉不能毀。
“是尚公子，他給了我錢。他說，他仰慕小姐，他說他需要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他不敢公然帶你出府，京城內又人多眼雜，怕出意外，所以...所以，就讓奴婢帶小姐出府。迷暈之後，其他人將小姐帶出城外，在老爺夫人無計可施之後，尚公子會將小姐尋回，不會傷害小姐的......”
“啊！”
李沐陽手起刀落，直接將剪刀插進了她的手掌，終止了她的言論。
“二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紅袖扎到手了。”
李沐陽對着門外的詢問說，語氣裏沒有半分起伏。
紅袖痛苦的在地上打滾，渾身痙攣，臉上也已經扭曲。
依稀可見李沐陽還冷着臉：
“說錯了什麼？要是再說錯，下一刀，一定是臉。”
“尚公子，還讓奴婢準備了春藥，他要逼小姐嫁給他，他說要生米煮成熟飯，還說會收奴婢...會收奴婢做他的妾室。”
“春藥呢？”
“奴婢，奴婢害怕那些莽漢，便....便在將小姐丟給了他們後...逃開......偷偷回府了。想着小姐身單力薄，不需要春藥，就自己拿着了。”
紅袖滿臉滿身都是冷汗，全身抖的像篩子一樣，現在的李沐陽比魔鬼更可怕。
作爲從小陪着她長大的丫鬟，連重活都沒幹過，更別說受如此苦楚。
李沐陽拿過她顫抖着掏出的藥：
“你說要是我將這三千兩銀票給了那些你口中的莽漢，那讓他們殺了尚興文可不可以？或者，把你們家的那幾口一併殺了？”
李沐陽將那三千兩的銀票拿到她眼前，滿臉的疑惑。
紅袖連連搖頭，慘白的臉上無一點血色。
那些都是亡命之徒啊，他們連尚書府都不怕，他們爲了錢，什麼都做的出來啊！
“小姐，求你，求求你。饒了奴婢的家人，奴婢願意終身爲你做牛做馬。”
紅袖忍住劇痛，直直的跪在她腳下。
“你難道就不打算爲尚興文求求情？他不是你的心上人嗎？”
“小姐，我錯了，我錯了，求你放過他們，求求你。”
紅袖不再顧及手掌，頭暈眼花，但還是重重的磕在地面上，一下又一下。
畫面與幾年前重合，只不過，人物調換。
關上門，李沐陽看着地上的血跡，閉了閉眼。
一個都別想逃。
那年，她被迫出嫁，作爲陪嫁丫鬟，新婚之夜進了新房，成了她的主子，之後幾年，李沐陽受盡了折磨。
那個本就不該存在的孩子，她沒想到的孩子，在落地的那一刻，被她的那句“當晚那麼多男人，相公怎麼就知道這是不是你兒子？”而打入地獄。
尚興文不缺女人，更不缺孩子。
他若是當時摔死了他也好，可沒死啊！
他們將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像動物一樣飼養着，每每看到，她都恨不得他沒來過這個世界。
“李沐陽，你死哪兒去了？”
是許洛謙的聲音。
迎面而來的，還有那位一身雪衣，亭亭玉立，未施粉黛，卻風流蘊藉的女子，許洛靈唯一的姐姐。
“姐姐，姐姐，你怎麼來了？”
飛奔上前，緊緊的抱住了滿臉急切的李洛虞，她們都還在，她真的回來了，他們都沒事。
李沐陽顫抖的手，懸着的心終於落地了，勒得李洛虞喘不過氣才放開她。
“李沐陽，我跟你說話呢，你聽着沒？你死哪兒去了？”
不顧旁邊跳腳的哥哥，直到被他從姐姐跟前扒拉開。
“沐兒也長大了些，更漂亮了！”
撫着李沐陽的臉，自從出嫁後，她們姐妹就鮮少見面了。
“走，我們去喫飯。”
李沐陽無視李洛謙的兇狠，還有那鐵黑的臉，挽着他們二人，她現在只想他們一家人一起喫頓飯。
“李沐陽，你越來越沒規矩了，男女授受不親你知不知道？放開我。”
李洛謙的怒色未消，拼命想甩掉她的手，奈何被緊緊挽着，甩不掉。
“哥哥，你書沒念多少，學堂里老夫子的架勢倒學的挺像。”
李洛虞笑而不語，就看着他們鬧。
這樣李洛謙乖乖的走着，歲月靜好。穿過走廊，直入母親的院子。
破天荒的，李凌峯今日也在，一定是姐姐回府的緣故。
“爹爹！”
幾人同時行禮。
“虞兒，女子出嫁無事切不可回孃家，你母親沒有告訴你這些？”
“爹爹，女兒只是想來看看你和母親。”
她可不敢再說，自己是被弟弟告知了妹妹走丟纔回孃家的。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有往孃家跑的道理？你要外人如何議論？”
李凌峯依然黑着臉，這要傳出去，不知會被人怎麼議論。
“爹爹，女兒知錯，這就告退。”
“等等，吃了飯再說。”
李夫人面不改色，大有一副這事兒我說了算的態度。
有些事她不會吭聲，可她的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她怎麼可能讓她飯都不喫就離開？爲了他的臉面，他的道理，她已經把女兒嫁給了那樣的人家。
李凌峯知道她強硬起來倒也麻煩，先行進屋。
曉是同意了，倆姐妹交換眼神，做出鬼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