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漢靈昭烈 >第186章:節外生枝
    自打從相州出發,衆人一連七日曉行夜宿,風雨兼程。直到今日纔有了閒情,定定心心地坐下來喫這一頓飯。

    雖然被那年輕人一時攪了興致,但一來,亥言也未喫虧,還過了把鬥嘴的癮;二來,衆人皆是行走江湖之人,本就不太在意這些口舌之爭。

    儘管經掌櫃隨後提醒才得知,那年輕人居然是揚州知州的衙內,但衆人也未太放在心上,反正明日一早就要離開此地。

    所以,這一頓酒飯足足吃了快兩個時辰,直到戌時已過,方纔作罷。而此時,就連武松也已有了幾分醉意。

    不過,剛一走出酒樓大門,武松立時就清醒了。

    晚風迷離,彷彿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窺視着他們。

    “煙兒,似乎有人在跟蹤。”走在回客棧的路上,武松低聲對柳如煙道。

    武松的警覺向來是常人所不及,方纔一出酒樓,他就察覺出周圍有不少習武之人。當時未出聲,只是還無法確定這些人是爲何而來。

    此刻,果然有人一路尾隨,武松這才告訴了柳如煙。

    “哥哥打算如何應對?”柳如煙悄聲問道。

    一聽有人尾隨,柳如煙也立即猜到了可能和那個衙內有關。她並不想在此生事,以免耽誤了行程。況且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若真是衙內的人,還是儘量不惹爲好。

    “我等只是路過此地而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不是還有正經事在身嘛。”武松道,“只要人不犯我,我亦不犯人。”

    柳如煙朝亥言微笑着點了點頭。她本以爲,以武松的性格,有人找上門,勢必不會輕易罷休。如今看來,武松卻也是知輕重的。

    武松無意招惹麻煩,但麻煩還是來了。

    待衆人行至一僻靜街口,身後尾隨之人也不再躲躲藏藏,直接現了身形。

    “前面的諸位,請留步!”隨着一聲喊叫,三名漢子擁着一人追了上來。

    當中那位正是方纔在酒樓上的那位年輕人,也是掌櫃說的揚州知州的衙內。

    “諸位,在下陸知恩,方纔多有得罪,還請見諒。”那年輕人拱手道。

    “這位也是本州知州的衙內。”旁邊一名頭戴結式襆頭的男子補充道。

    和剛纔在酒樓上聲色俱厲相比,此刻的陸衙內如何換了一個人一般,變得謙遜有禮起來。

    原本聽到身後那聲叫喊時,武松已經做好不得不動手的準備,此時也有些意外。

    亥言見陸知恩一臉和氣,也是有些喫驚,不知對方變臉如此之快,究竟意欲何爲。

    “這位小郎君,哦,應該是陸衙內。可是方纔之辯還意猶未盡,小僧隨時奉陪。”亥言嘴上依然是綿裏藏針。

    “小師父誤會了,方纔在酒樓之上,的確是在下過於莽撞了。”陸衙內道,“如有冒犯之處,萬望見諒。在下此來,是有一事相求。”

    “陸衙內有何事,直說便是。”武松不想在此過多糾纏。

    “嗯,此處不是說話之地,諸位可否隨我到州衙一敘?”陸衙內欠身道。

    亥言是越聽越糊塗,饒是他聰明絕頂,也一時不知道這陸衙內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武松給亥言遞了個眼色,又看了柳如煙一眼。

    俗語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論來者強弱,武松總能見招拆招。但眼下,來人先硬後軟,繼而提出如此唐突的要求,卻又態度謙和,着實讓武松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陸衙內,我等只是路經此地,明日一早還要啓程趕路。登門打擾恐多有不便,還請衙內見諒。”柳如煙不卑不亢,拱手道。

    “爾等好大的架子,我家衙內好言相請,爾等卻推三阻四,莫非要等人來拿不成?”陸知恩身邊那名頭戴襆頭的男子面露不悅。

    “休得無禮!”陸知恩連忙喝斥道,“此處豈有你說話的道理。”

    那男子連聲稱諾,低下頭不再敢多言。

    “諸位,在下今日之請的確有些唐突,但請諸位相信,在下絕無歹意。”陸知恩道,“若能得諸位撥冗前往,必定感激不盡。”

    眼見陸知恩一臉誠懇,亥言心裏道,若是他果真不懷好心,執意用強,恐怕也不會只帶三個人來了。或許是真有事相求?

    可他堂堂知州衙內,與我等又是初次見面,又會有何事能有求於我呢?

    最終,還是壓抑不住的好奇心佔據了上風,亥言決定去一遭。反正有三大高手在,就算出事,百八十個廂軍根本不在話下。

    “那恭敬不如從命,陸衙內就請頭前帶路吧。”亥言道。

    說着,亥言還衝武松擠了擠眼,然後大搖大擺地朝陸知恩走去。

    既然亥言已經開口應下,武松和柳如煙也不便再說什麼。

    “你就不怕其中有詐?”走在路上,武松低聲問亥言。

    “有何可怕,不是有你在嗎?”亥言道,“我就不信,這揚州州衙之內還有人敢挑戰當世三大高手,那不是自討苦喫?”

    “小鬼和尚,萬一打起來,你又不用動手。只會看熱鬧。”武松斜了亥言一眼,“找事你卻是最在行。”

    “我的好師兄,一位衙內爲何要相求於我等素不相識之人,你不覺得有些不尋常嗎?”亥言道。

    “是有些古怪。”

    “那你就不想知道爲什麼?”

    “想,但我等有要事在身,你不怕節外生枝,耽誤了行程?”

    “無妨。”亥言道,“那沈束歸隱杭州已經多年,在與不在也不差這兩日。”

    “那到時萬一要動手,你可別跑。”

    二人一路鬥嘴,不知不覺已走過三四條街,來到一座高牆大院旁。

    不過,衆人被領到的卻是一處小門邊,一看就非州衙的正門。

    進了角門,陸知恩領着衆人穿過一處花園,繞過迴廊,來到了一處安靜的院子。

    此時的院子裏,只有朝南的一間房屋還亮着燈。陸知恩將衆人領到房門前,然後先讓隨從退下,再叩門而入。

    屋中坐着一位男子,白麪灰須,年近花甲之年,頭戴東坡帽,上身齊膝大袖衣,下身肥管褲。

    “爹爹,這就是孩兒方纔在樊樓遇到的幾位高人。”陸知恩施禮道。

    接着他又向武松等人介紹道:“這位便是家嚴,揚州知州陸雲中。”

    武松等人上前施禮,也一一通報了姓名。

    陸雲中起身還禮,並一一讓座,而陸知恩卻立在了他的身後,並未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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