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的突然配合給楊又省了不少事。

    她也懶得去深思到底小徵是因爲什麼突然配合。

    到底是因爲擔心道明寺司,還是因爲被自己提醒了早就被他忘在腦後的救援行爲所以才心虛配合。

    不管原因是什麼,帶來的結果都是相當不錯的。

    難得糊塗難得糊塗,結果是好的有時候一些細節可以不去深究,這也算是她的人生信條之一了。

    兩個人手拉手同步邁着左右腳奔跑的樣子一定很滑稽,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宮崎駿動畫電影里拉着手在天空中浪漫漫步的男女主角,但也清楚這種動作放到現實裏就是一場災難。

    (在天空上跑來跑去的時候穿裙子,那不就是等着被人看光麼?)

    楊又真的很感謝每次演出的服裝都是小徵親手選的,而關係親密的青梅竹馬自然不會用看賺錢工具的眼光來打量她的價值並盡最大的力氣壓榨這個id的價值。

    別的偶像恨不得裙子都短到腰間的時候,每一次安排給楊又的出場服裝都很正常。

    甚至冬天還會給她一件到腳踝的加絨羽絨服。

    最開始不是這一件的,而是死沉死沉的一件大衣。

    楊又甚至都覺得那件棉衣裏裝的不是棉花,而是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金子(因爲密度比較高)

    說不定就是小徵害怕她遭受了什麼突然的危機,然後給她在衣服裏縫了點金子有備無患呢,這都說不準的吧。

    然後在她開玩笑一般地講出這個想法之後的第二天,工作人員就默默收走了那件死沉的大衣,轉而拿過來一件長,大,厚實但是穿上身卻很輕的羽絨服。

    在空中跳起來的時候腿部動作是很大的,羽絨服拉起來一定會束縛住雙腿,但是不拉拉鍊會冷。

    但這又能怎麼辦呢。

    爲了戰鬥和美麗而生的魔法裏,根本就沒有實用型保暖防寒的咒語分類。

    不過好在魔力本身是暖融融的。

    “小徵,你冷不冷?”

    深海的水是很冷的,溫度低到另傑克和肉絲生死相隔的程度,楊又自己的身體承受能力很強不覺得有什麼,倒是對赤司現在的狀況比較擔心。

    畢竟小徵是個普通人,而且還是個那麼要面子不肯輕易泄漏他弱點的自尊心奇高的普通人。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赤司徵十郎的嘴脣顏色,確定了他脣瓣上那抹紅色不是被牙齒咬着逼出來的之後,終於算是安了點心。

    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爲什麼要看着自己,赤司不滿地提出了反駁:“明明聽到了我的回答卻完全沒當回事麼。”?

    “真是了不起的膽量啊。”

    “還不是因爲小徵太喜歡逞強了,我會擔心不也是很正常的麼。”

    “真是敢說啊,小又。”

    看他這個神采奕奕懟她的精神面貌,應該確實是沒有事情。

    “魔力還是有用處的嘛。”

    一直覺得只剩下5%的魔力還不如沒有的楊又第一次感謝起了命運的饋贈。

    用魔力作爲屏障構築起一個隔絕開海水的空間、並且以魔力烘乾自己和竹馬身上又溼又冷的少女由衷發出了感慨。

    如果不是這些剩下的魔力,那麼□□能扛住海水壓力的她短時間內沒什麼事情,但小徵可能就慘了。

    想到這,楊又恨恨踢了腳赤司徵十郎,“你爲什麼跟進來,那麼聰明的一顆腦子到底用在哪了?”

    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從沒有被用到過他身上,赤司還有些新奇。

    不過這一次就算是他自己,也清楚地意識到了他行爲上的莽撞。

    (女孩子的生氣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不是小又,那麼這一次他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赤司徵十郎苦笑了一下,然而心裏並不全都是對於可能會失去性命的恐懼和後怕。

    如果不是因爲小又,他絕對不會用自己的生命安危冒險。

    爲了喜歡的人而做出的衝動冒險,雖然可能會懊悔於自己的衝動,但是確確實實得到了甜蜜的滿足快感。

    ‘愛情不過是一種最虛幻最自我的自我幻想和自我滿足,是完完全全的個人感受。’

    已經不記得是在哪看到的這句話的,卻和赤司的想法不謀而合。

    “對不起,是我魯莽了。”

    ……

    “小徵,你爲什麼一邊道歉一邊笑得這麼……淳樸?”

    有點憨啊。

    沒想到赤司會這麼幹淨利落地道了歉,楊又還算是有點驚奇,不過後來就反應過來,從小到大在她面前就沒見到赤司有什麼多餘的旺盛自尊心,每次都會委婉地先服個軟。

    就是有的時候委婉得連她都抓不到他居然是在服軟就是了。

    對於竹馬一點點好面子的小毛病,當然是要包容了。

    這種直白的承認錯誤和這麼……淳樸的……笑容是真的難得一見。

    勉強當作是對方認識到了錯誤並且在自我反省所以才直白承認了錯誤,楊又決定不再去用這個錯誤戳小徵的痛處。

    憑白而論,如果赤司在他面前被不知名的危險吞了進去,她也是不可能就那麼幹看着而不做出其他動作的。

    “行了,我們快點走吧,趕緊找到道明寺君早點回來。”

    在她多次表達速戰速決的意見之後,赤司變得配合起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意識到了在這種陌生的世界裏消耗時間是一件很具有危險意味的事情,反正楊又覺得他應該是意識到了的。

    不管他實際上是怎麼想的,只要願意配合那就算是好事。

    在魔法的加持下,原本遠在地平線另一側只露出一個尖尖的屋頂的房子瞬間就到了眼前,露出了它的全貌。

    而此時,原本以爲自己見過了各種大場面不會震驚的楊又是真的感受到了世界觀的衝擊。

    不過這種受到衝擊之後頭腦空白的狀態,在看到身邊小徵同樣的、甚至比自己還要震驚的一張蠢臉的時候,就消失了。

    反而生出了一種,‘你看這不是有人比我還要沒見過世面的蠢樣子麼’的感受。

    她完全忽略了她在身份上和赤司徵十郎的不對等。

    一個是魔法少女一個是普通人,不管是從經驗上還是從理論上都完全沒有互相攀比的可能性。

    但是心理安慰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理性思考的。

    管他客觀條件是什麼,只要最終的結果是‘我獲得了心理上的安慰’,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抱着這種寬容的心態,一直等到赤司整理好了他幾乎稱得上是裂開的表情,楊又才把頭轉過來,假裝完全沒看到他失態的樣子一樣自然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不就是海洋生物聚在一家快餐店喫漢堡麼,有什麼值得稀奇的。”

    話雖然這麼說,她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往那個看起來十分具有時代氣息風格裝修的建築物上看過去。

    像是維多利亞時期海盜船的風格。

    當然並不是指那種髒兮兮的在海上航行了幾個月帶着魚腥和體臭味道的船隻,而是類似於……遊樂場裏現代人對於海盜的美化幻想。

    海盜船坐過麼,大概就是那個樣子。

    只不過這是類似於一個巨大木桶樣子的快餐餐廳。

    至於爲什麼說這是一家快餐餐廳……

    “看起來挺好喫的啊,小徵你要不要也去嘗一嘗?”

    結果就是得到了赤司不贊同的隱晦注視。

    他不理解身邊的女孩子到底是懷抱着怎樣的心理才能對着一些長相奇怪的、捧着看起來就挺奇怪的油炸食品的直立行走的魚蝦們說出這種話的。

    (難道是在和我開玩笑麼?)

    這麼想着,赤司又仔細盯着女孩的臉看了看,確認她的具體態度。

    在發現了對方並不是特意開玩笑逗他玩以後,再一次感受到了腦回路不同帶來的溝通和思想上的障礙。

    “在我問你是不是認真的以前,提前聲明。”

    赤司頓了頓,確認已經彰顯了他的認真並且被少女明確接收到了以後,才繼續說:“我不希望聽到‘當然是認真的,看起來很好喫我也想嚐嚐’這種話,明白了麼?”

    楊又覺得有意思,很配合地點頭,之後就聽赤司重複問道:“你是認真的麼?”

    “不是的,我開玩笑的。”

    對於女孩子識時務的表現,大少爺終於是滿意了一回,他點點頭表示贊同。

    (那個難道是炸海草麼?)

    嘴上是答應了,然而楊又卻沒有放棄順一點這裏快餐的意思。

    (如果是幸平創真的話,現在會不會興奮地跳起來湊到那個餐館裏去呢。)

    被自己的想象逗笑,她笑了起來。

    就算她不能喫,那麼想辦法順一點回去給幸平創真的話……也不是不行。

    憑藉幸平創真的手藝,在得到了異世界料理的啓發之後,會不會碰撞出新的靈感呢?

    作爲一個非常看好這個少年未來前途的投資者,楊又只覺得充滿了期待。

    然而,再怎麼美好的幻想,也在充斥了整個鼻腔的魚腥味道之下潰散了。

    到底是爲什麼居然會有這麼重的味道?

    “是魚啊。”

    楊又嘆了口氣,好像是在早市上賣魚的市場裏混雜着魚鱗片、內臟和□□的,最新鮮也是最沖鼻的味道。

    像是提醒自己一樣喊了出來:“果然是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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