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麥向門內張望,小聲央求,“我就在病房外面看看,保證不會影響其他人。”
“不好意思,我們有規定。”護士習以爲常,程式化地回答。
“那什麼時間可以探望呢?”黎麥問。
“早上六點半到七點半,過後醫生查房。”護士答。
黎麥看了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四十了。
她手機沒了,也不想打擾楊戩,乾脆就在原地等着。
值夜班的護士開始沒當回事,半小時後驚訝地問她:“你該不會打算在這裏等到六點半吧?”
“是不讓在這裏等嗎?”黎麥小心地問。
護士現在沒什麼事,閒着也是無聊,就問她:“你來看家裏人?還是男朋友?”
“家人。”黎麥垂着頭,不想被外人知道太多。
“什麼病?”護士問。
“不知道,所以才很着急,聽說受傷了。”黎麥不自覺加快了語速,眼神透着焦灼擔心。
“房間號多少?我幫你看看。”護士看她可憐,好心幫忙。
黎麥趕緊報出房號,連着說了好幾個謝謝。
護士在聽到房號時,微微打量黎麥一眼。
“病人是傷口感染引發炎症和高燒,傷得不輕,已經有人在陪牀了。”
“有危險嗎?還發燒嗎?多久能好啊?”黎麥有許多問題想問,又不敢多問,怕護士煩了一個都不回答。
“沒有危險,燒退了,多久能好得看他自己配合程度。”護士說完就玩起了手機,顯然不想再被問。
黎麥道了謝,走到長椅邊坐下,默默地發呆。
不知不覺,她頭靠在後背的牆上,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再睜開眼,一羣女孩圍着她,嘲笑,奚落,甚至動手掌摑,尖銳的笑聲讓她陷入恐懼。
“再敢欺負她,你們都給我滾回家!”
是季默馳的聲音。
黎麥猛地驚醒,才發現剛剛只是一個夢。
醫院白色的走廊空蕩無人,門縫灌進來的風讓黎麥不由縮了縮脖子。
身上的痛疼還在提醒她不要忘記昨晚發生的一切。
護士不在,牆上掛鐘指向五點半。
黎麥揉揉臉,打起精神,離開住院部,去醫院外面的粥店買了兩份早餐。
她也理所當然地以爲在病房陪牀的人是楊戩。
冬天的清晨很冷,黎麥幸好穿了薄款羽絨服,但因爲拎着早餐,指尖還是凍得通紅,指節也變僵硬了。
她回來的時候,護士換班,正好趕上開放探望。
黎麥跟着一堆人擠進電梯,小心翼翼護着懷裏的早餐,生怕被擠壞了。
她不知道季默馳所處的病房有專用的VIP電梯,繞來繞去好不容易纔找到地方。
按捺了一夜的擔心和牽掛,隨着距離的拉近,漸漸無法控制。
黎麥能感覺到自己心跳正在加速,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季默馳。
他受了傷,那麼嚴重,她絕對不會對他發脾氣,也不會和他賭氣了。
眼看着走到病房門口,正欲推門,卻透過門上的小窗看到揪心一幕。
門內,女人坐在牀邊,頭趴在牀沿睡着,如瀑的長髮散落,纖細的手被季默馳緊緊握住。
季默馳趴在病牀上,眉目緊閉,蓋着被子,遮住了傷處。
門外,黎麥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寒意沿着血管蔓延,迴流到心臟。
原來,是她多此一舉了。
這當頭棒喝一下子敲碎了她的所有幻想。
什麼不對他發脾氣,不和他賭氣,你黎麥,有這個資格嗎?
黎麥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拎着早餐轉身離開。
“黎姑娘。”
迎面而來的楊戩確認是黎麥後,表情變得侷促。
餘光瞥一眼病房,猜測文雅還在,所以黎麥纔會走。
可他對黎麥拖了這麼久纔來,也有一丁點不滿。
“楊助理,這是我買的早飯。”
黎麥把早餐往楊戩手裏一塞,就準備趕緊離開。
楊戩正想問她昨晚究竟怎麼回事,卻看到病房門開,文雅側身出來。
她全然無視黎麥,對楊戩吩咐:“楊戩,你來得正好。我讓傭人熬了粥送來,你去接一下。”
“這裏有……”楊戩擡手展示早餐。
文雅看都不看,“這是給病人喫的嗎?誰知道乾不乾淨?”
“……”楊戩解圍,“那我喫。”
黎麥無心逗留,擡腳欲走。
“站住。”文雅似乎是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