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沒有今時今日的尊貴地位，但也是人羣中不可方物的存在。
優秀的人，就算做一個古惑仔，都能做到威風八面執掌朝野。
那是鄭欣瑜最初對季默馳的印象。
季默馳發病的時候很可怕，不是面目可怕，而是周身散發的氣焰太有壓迫感。
那種絕望的，壓抑的，火山爆發前的壓抑，讓靠近他的人窒息，宛如身處地獄。
鄭欣瑜看着季默馳淺笑的臉，但沒在他眼底發現一絲一毫的輕鬆和開心。
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他的病不僅復發了，而且更甚以往。
“五年前，我成爲你的心理醫生，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下，你的病情得以好轉，你解開了心結。這一次我再見到你，本以爲你沒有很嚴重，只是例行復查，可直到這幾天，我發現比起從前，你更擅長僞裝了。你不僅能騙過身邊的人，騙過經驗豐富的心理醫生，你連自己都騙。季默馳，你這樣下去很危險，你的人格在分裂。”鄭欣瑜後脊發涼，不敢想象後果。
季默馳反而笑得更深，“鄭醫生，不要危言聳聽。”
鄭欣瑜目光咄咄地看着他，既無奈又生氣，氣他不配合治療，自以爲是。
“你還能聽出這是危言呀？”她揶揄道，“黎麥，就是你現在心裏那根刺，對不對？”
她冷不防地指出病根所在，季默馳的表情竟然沒有絲毫變化。
若是旁人，興許是覺得鄭欣瑜猜錯了。
可鄭欣瑜作爲一名專業的心理醫生，她恰恰可以肯定，自己的推斷絕對正確。
她剛剛就說了，季默馳善於僞裝，更精於表情管理，想通過他的微表情去探索他的心理變化，那除非是他故意想表現給人看。
這種提防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現在就連鄭欣瑜都沒辦法看透他。
“你啊你，你真是我見過最厲害的患者。我們作爲醫生，是醫術和經驗在增長，你倒好，你是對敵鬥爭的經驗同步增長，你是祖師爺派來考驗我的嗎？”鄭欣瑜被折磨地沒了脾氣。
季默馳還一臉無辜，“我很難治嗎？”
“不難，你找我回來幹什麼？”鄭欣瑜氣得發笑，“你看看你剛纔的表現，我說到黎麥，你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好像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這合理嗎？你就繼續言不由衷吧，你快把你自己繞進去了，到時候我看你怎麼出來！”
“你在飛機上和她換座位的舉動就很不像你。雖然她替你掩飾，但你的眼神騙不了人。你什麼時候主動關心過別人所處的環境？”鄭欣瑜作爲季默馳的主治醫師，對他的爲人感觸很深，“尤其是異性。雖然你一向很紳士，但那不一樣。”
“人是會變的。”季默馳淡聲反駁。
“當然，當然會變，不然你怎麼會發病呢？”鄭欣瑜機智迴應，“別騙自己了，黎麥就是你的心結。”
鄭欣瑜密切觀察着季默馳的反應，她發現一提到黎麥，季默馳就會有意識地管理自己的眼神和微表情。
他內心深處的痛苦被深深地掩藏，導致他病發。
季默馳沒給鄭欣瑜迴應，而是起身拿起外套，準備離開。
鄭欣瑜不顧他臉色難看，咄咄逼人在他身後分析，“是不是因爲她離開你了，你纔會發病？你們在一起過？你當時回國，是不是因爲她？”
季默馳忽然站定，因爲背對的關係，鄭欣瑜沒有看到他冷鷙的眸子。
如果她看到，她不可能再說出後面的話。
“馳，你不適合感情生活。在你學不會控制自己情緒之前，你的愛只會給別人帶來傷害。”
鄭欣瑜說完時，能感覺到身體在微微地顫抖。
“欣瑜，我一直以爲你很專業。”
季默馳撂下這句話就走了。
鄭欣瑜已經意識到剛剛說出的話有多過分，此時驚出一身冷汗。
作爲一名專業的心理醫生，她說話是絕對不可以這樣武斷的。
她這是怎麼了？
很顯然，季默馳也發現了她的問題。
都說久病成醫，更何況季默馳這麼聰明的人，更是因爲他的病成了半個專家。
不然，他怎麼可能僞裝得那麼好？
鄭欣瑜還沒回過神來，楊戩的電話已經打過來。
“鄭小姐您好，季總讓我給您買返程的機票，您看明天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