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楊桃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劍眉緊皺,長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這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眼睛了,只不過爲什麼他的眼神會是這樣,是心疼嗎?

    不,應該是同情吧,她這樣的人怎麼會有人心疼呢?

    楊桃笑了,原本白皙的膚色現在已經可以用蒼白形容了,像是支離破碎的娃娃,彎起的杏眼裏面涌起霧氣。

    欒初陽喜歡楊桃的笑,喜歡看她的笑,但絕對不是眼前的這種笑。

    “別怕。”

    他曾經爲了追求刺激去打過地下生死拳,去過野外求生,去過最南邊的戰國,見過奔涌而出鮮血,觸摸過熾熱滾燙的鮮血,茹毛飲血對他來說曾一度習以爲常,可是...

    眼前鮮紅的血遍佈蔓延在楊桃的臉上,血色染紅了他的眸子,可是,現在眼前的血讓他頭暈目眩,心律失常。

    楊桃目睹着他將自己名貴的襯衣毫不猶豫的撤下一塊,用水打溼輕輕地擦拭着她臉上的血跡,用手按壓在她流血的鼻子上。

    俊美的臉上是罕見的認真和嚴肅,長而翹地睫毛就算是女生都不及,子夜寒星的眼眸被染上了嗜血。

    楊桃還是第一次見欒初陽認真的模樣,骨子裏散發出的強大氣場和楊衍一樣讓人源於心底的懼怕,可是欒初陽不像楊衍一樣帶有攻擊性。

    楊桃不知道看似鎮靜的欒初陽早已經心亂如麻。

    在他見到楊桃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心慌了,心像是要徹底粉碎一樣的疼,只不過一個小時沒有守在她身邊,她就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渾身上下都是血色。

    他嘴中一直唸叨着:“沒事,別怕,等一下血就止住了,沒事的。”他不知道他是誰給楊桃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水打溼了楊桃的臉,楊桃呆呆地盯着欒初陽,眼睛一眨不眨,琥珀色的眼睛裏霧氣朦朧。耳畔吵鬧的聲音突然停下了,他的聲音傳到了楊桃的耳朵裏。

    “你...”

    欒初陽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楊桃的臉,他看着楊桃精緻泛紅的杏眼,透明的淚水順着她的輪廓滴在他的手上,炙熱滾燙,像是星火滴在他的心尖上一樣,刺痛。

    他輕輕撫摸着楊桃的頭頂,像是哄孩子睡覺一般輕柔的聲音說着:“不要怕,我在這裏沒有人能欺負你,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你。”

    楊桃像是卸下防備一樣閉上了眼睛,安靜乖巧,等欒初陽反應過來時,楊桃已經睡着了。

    他脫下外套,抱起楊桃,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懷裏,用外套將她整個包裹在裏面。

    他忍不住,伸出手,帶有繭子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白嫩的臉,修長的手指像是撫摸呵護的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又溫柔至極。

    熟睡的楊桃眉眼下垂,帶着疲憊,極致地神經緊繃的後遺症,讓她睡的極其不安穩又極其地深度。

    勾勒着她的眉眼,她的脣形,逗留在嘴角下的痣,他紅了眼眶。

    全世界都趁他不在辜負了他的女孩,欺負了他的寶貝。

    欒初陽公主抱起楊桃,眼底的溫柔散盡,眼底佈滿陰翳,狠戾的眼神像是蟄伏的狼崽子,陰森森地閃爍着幽光,沒有收斂的氣場讓經過的人不敢靠近,甚至腿腳發軟不能移動半步。

    中院的管事在不遠處就察覺到了欒初陽的存在,因爲他的氣場太過於強烈就像是一把沾滿血液鋒利的短刀,讓他很難不注意到,在他看清欒初陽懷抱中的人時,馬不停蹄地趕到面前。

    “小姐,小姐怎麼了?”

    “她有些低血糖,快去找醫生來。”

    “是。”中院的管事不自主地聽從了欒初陽下達的命令,吩咐女傭去把別院的私人醫生請過來,等到他再回頭時,發現欒初陽上了樓梯。

    “欒少爺,欒少爺請留步,你這是要幹什麼?”

    “幹什麼?”欒初陽挑眉,眼神裏的不耐煩不加掩飾“你在明知故問嗎?”

    “這種事情還是叫給女傭來做就行了。”管事汗顏,小姐的閨房豈是想進就進的。

    “你在和我開玩笑嗎?”欒初陽冷厲的聲音猶如冰窖,怒氣難掩,臉上爬上了慍色,讓他原本就具有張揚衝擊的臉更加駭人。

    欒初陽沒有理他大步向前,“哪一個?”

    “左手邊第一個。”管事不從心下意識回答了欒初陽的問題,回過神來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對着一旁的女傭招招手,神色嚴肅道:“快去通知管家過來,就說小姐暈倒了是欒少爺帶小姐回來的。”管家曾經跟他說過欒初陽可是一個危險的人,他可不能就這樣把小姐交給他。

    管事入門見到的一幕讓他有些驚愕,明明渾身散發着駭人戾氣的狼崽子竟然能露出溫柔如水的表情,他目睹着欒初陽小心翼翼地把楊桃放在牀上安置好,細心地掩好被角。

    一個矜貴的大少爺,任性桀驁,狂妄孤傲的太子爺,竟然也會這樣細心地照顧人。

    恍惚之間管事有些愧疚自己對欒初陽的刻板印象,可是下一秒,他明白了,他真的只是恍惚了,欒初陽那雙駭人凌厲的眼神打在管事的身上,像是用冰川之下的刀子割他的肉一般。

    “我沒回來之前,不許任何人進來,明白了嗎?”

    欒初陽與管事擦肩而過,一米八七的身高與門框近在咫尺,管事膽怯地後退了幾步,他的身形在欒初陽面前顯得如此較小,似乎攏在欒初陽高大的影子下,一雙黑眸在逆光下寒光凌厲,話音落下,半眯雙眼,危險的氣息讓管事牙齒微微打顫“明白...明白,您放心。”

    欒初陽沒有理會管事的小動作,嗯字從鼻腔中單音響起,桃子異常的情緒,支離破碎的笑容,滾燙熾熱的淚水,這一切,只有一個人能給他答案。

    欒初陽走後管事被嚇跑的自主意識才灰溜溜的跑了回來,等等,他爲什麼對一個外來的客人惟命是從,這裏可是楊家,就算他是B城的太子爺又怎麼樣,這裏是S城,是楊家的地盤他怕啥?

    管事向着心裏的害怕逐漸驅散,剛準備擡腳就走,就聽到一道像是來自地獄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我從來都不喜歡開玩笑,不聽話的人我喜歡讓他用身體記住教訓。”

    管事僵硬地轉頭髮現欒初陽在大門抽着煙,煙霧籠罩他冷峻的側臉,脣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他將煙丟在地上用腳踩滅最後的星光。

    管事汗毛豎起,脊樑骨發冷看着欒初陽的背影

    惡魔...惡魔,這個少年肯定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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