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徵西記 >第3章 他的消息
    徐知覺沉浸在對晚餐的期待中,她對談畫眉說,“用菜乾骨頭煲一鍋滋潤清熱的靚湯,味道甘甜濃郁,真格兒的好喝。”雖然只是半個廣東人,她餐餐無湯不歡,口味隨母親,也能講粵語。

    談畫眉聞言道:“真受不了你們廣東人講話,湯叫靚湯,衣服叫靚衫,美女叫靚女,帥哥叫靚仔,凡是同好看沾上邊,都要在前面綴個‘靚’字。”

    徐知覺笑的相當玩味,“四表姐,這個你得先適應適應,趕明兒你嫁給寶安城的田家做媳婦,成天都要聽到。”

    輪到談畫眉難得的害躁起來,俏麗的小臉一紅,機靈的趕緊轉移了目標,“想不想知道,這一整箱子的菜乾是誰託我帶給賽琳的?”

    “誰呀?”徐知覺不經意的問。

    “寶安城方督軍家的五少帥——方承越!”

    徐知覺怔了怔,“他呀!”印象方承越和徵西這兩個人並沒有交集,似乎八杆子也打不着,看談畫眉的眼神,分明是要把他倆往一塊兒湊的節奏,不禁問道:“方承越不是同你最好的朋友張麗莎在一起嗎?”

    聽到這個名字,談畫眉的神色一變,一臉的厭惡,聲音也變的冷冰冰的,“我忘了告訴你,張麗莎現在不是我的朋友!”

    徐知覺坐在談畫眉對面的一把路易十六樣式的扶手椅上,她不懷好意地看着眼前這個缺心眼的表姐,“咦!我還記得某人曾經說過,同張麗莎相互知心,肝膽相照呢!”

    “咳!誰還沒有看走眼的時候。”談畫眉也不惱,大大咧咧的說。她輕易的原諒了自己,卻絕不肯原諒那個擺了她一道的昔日好友。

    徐知覺撲哧一笑,看戲不怕臺高的加了句,“奇了怪了,你當時爲了她兩肋插刀,還出面幫她勸宋堯禹和她退掉婚約,被姑姑罵的臭死,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那次可真是裏外不是人!沒想到這麼深厚的友情也說翻就翻了!”

    “怪不得人家說美女都刻薄,我可是你親表姐,你口下留情行不行?都同你講了,我那時候眼瞎,以後交朋友,我會睜大眼看清楚!”

    就因爲愛憎分明,明知道說出來會把自個兒也牽扯進去,談畫眉也要一吐爲快,“她張麗莎倒是想跟方承越,再想也只能是一廂情願,人家從沒把她往心裏去……今年春天在寶安,這個神經病女人爲了刺激方少帥,竟然順手把老田拉上做戲,老田傻乎乎的,給他挖個坑兒他就往下跳,差點兒上了她的當,氣死我了!她張麗莎也不想想方承越是什麼人,哪裏可能會着她的道兒,也就老田心腸軟、耳根也軟,幸好是他,才挽回了老田的清譽。”越說越氣憤,她順嘴就把那樁醜事一併抖了出來。

    徐知覺聽完,輕哼一聲,“這個張麗莎,鬼迷心竅了麼!”

    “就是說嘛,這哪是正常人幹得出來的事兒!”談畫眉不想再多講一個不相干的人,她把雙腳縮到沙發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看着鄭徵西閒閒的問了句,“賽琳,你知道方承越在給你爸當私人助理嗎?”

    鄭徵西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嗯了一聲,“一個助理而已,我阿爸又不愛用女祕書,他那麼忙,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兩半來用。”

    “如果只是一個助理而已,是不值得本小姐大費周章的同你們講廢話的。”提到方承越,談畫眉不知不覺間換了一種敬服的腔調,“他可是從西點軍校出來的武官,留洋前畢業於我們天津衛的北洋大學堂,是個雙料大學生,文武雙全,還是個大靚仔!身爲寶安最有權勢的軍閥之家唯一未定親的少帥,他這兩年成了寶安城的搶手貨,想同方家結親的太太們爭先恐後的通過各種關係,幾乎擠破了腦袋,那叫一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那又怎麼樣?”鄭徵西靠在徐知覺坐着的椅背上,懶洋洋地反問了一句,顯得並不上心。

    “方承越我又不是不認識,瞧你把這人誇的天上有人間無的,好像我們沒見過世面一樣。”徐知覺伸手拉了拉徵西的頭上的短髮卷兒,“鄭大小姐是學藝術的,多靚的仔沒見過?!對吧,賽琳!”

    “大姐!”鄭徵西立起身,沒好氣的叫了一聲,故意站的離知覺遠一點,覺得她今天跟談畫眉學的沒個正經樣兒。

    “同他有過傳聞的名媛,個個不簡單,有才又有貌,你以爲她們都是喫素的,光是長的帥,沒有腦子沒有手段,怎麼可能讓她們前赴後繼的往上衝。”

    徐知覺輕飄飄地說,“有些女人就是越挫越勇!”

    “稍安勿躁,聽我把話說完嘛。”談畫眉嬌滴滴的白了徐知覺一眼,接着又說,“方承越學成歸國後,幫着方督軍連打了幾場勝仗,不僅掙到軍功,還奪下不少重鎮。一開始,人們不明白他爲什麼在軍界竄的那麼快,今年卻突然激流勇退改行入商界,後來人們猜測他在方督軍的授意下韜光養晦,一來方督軍的3個兒子全是武將,而且兩個兒媳婦兒也大有來頭:一個是華中三省軍閥的閨女,一個是有歐美教會勢力的中英混血兒;二來方督軍又牢牢的管控着整個南海的海防,聽說早已引起了兩邊政府的忌憚……”

    “有點兒意思。”鄭徵西見談畫眉盯着自己,坦坦然然地對她展顏一笑,給了一句迴應。沒說是方承越這個人有意思,還是他這個人的傳聞有意思。

    談畫眉沒瞧出個端倪,又轉臉看了看徐知覺說,“是很有意思!我認識的華人裏,只有兩個人不靠家裏,赤手空拳的就能賺洋人的英鎊和美金:一個是賽琳,一個是方承越。他轉行入商界,也是成績斐然,有目共睹,先是聯手軍政府禁毒和賭,接着整治了寶安的航運業,春天創辦了全國第一家酸奶工廠,夏天從美國回來後,又在寶安開辦了全國第二家證券交易所。”

    徐知覺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略微思索後纔開口道:“前年暑假,我爸因公去美國順道兒去看我和知醒,駐美的朱公使夫婦宴請準備歸國的當屆畢業生,方承越是最引人矚目的一個。朱公使夫婦私下同我爸說,方承越這小子年紀輕輕就如此沉穩剛毅,出身又好,又能文能武,絕非池中之物,是個合適的女婿人選,如果有心就趕緊下手,別被人搶了先……我爸親眼看到那些個女學生死乞白賴地往他面前生撲,就回朱公使夫婦說,自家的妞都是尋常之輩,又是被寵壞了的,侍候不了這尊大佛。再說,方承越也不是我們的菜,他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眼高於頂,一看就是個要被捧着過的主兒,我和知醒都有自知之明。”

    “那次,我和老田也在。”

    徐知覺點點頭,“哦,差點忘了,你們都是同一年畢業的留洋學生。”

    鄭徵西坐在徐知覺旁邊的另一把高背扶手椅上,託着下巴靜靜地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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