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徵西記 >第114章 行蹤
    “喏!這就是我們用來當機場的馬場,讓五少見笑了。”可能覺得目前這個臨時機場拿不出手,一下車,唐大同就開始一個勁兒的叫窮,“上次我家督軍去寶安參觀了你們的機場,眼饞的不得了,做夢也想建一個,可惜老唐家的家底子薄啊。”

    方承越神態淡然的說:“目前大江南北有機場的城市就那麼兩三個,你們沒有才叫正常!”

    趁着兩個英國技師在給飛機做飛行前的安全檢查,唐大同見縫插針的問方承越:“聽說賽琳一回國就添了新財富啊,你知不知道?”

    “一個破二手飛機,算什麼新財富。”方承越說得不以爲然。顯然沒將這架飛機瞧在眼裏,倒是這賠償的緣由讓他心生警惕,已經着手派人去查了。

    “口氣那麼大幹什麼?知道方家的家底子厚,但一架二手飛機也值上百根大黃魚好不好?再說,這種戰略武器現在可是有市無價。眼下有飛機的軍閥也沒幾個。那些沒飛機的軍閥都跟烏眼雞似的盯着有飛機的軍閥,只差要撕破臉去搶了。你們的寶安飛機多,因爲怕分不勻,方督軍和鄭公把鍾和推出來,由他代表洪門宣佈那些華僑捐贈的飛機全都留着教學用——你們閉着眼睛也猜得出這一手有多招人恨……我們最近也才通過我家老二從歐洲弄了4架回來。”唐大同絮絮叨叨地說着,突然想起來似的問道,“對了,我聽說鄭家二少爺和他的老丈人在香港研發生產新型飛機,情報線上傳瘋了,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方承越沒接這個茬兒,而是舉目四顧了一番,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那個姓金的,你瞭解多少?”

    “哦!那個金昆廷呀,他有日本軍方的背景,是池田將軍的義子。和我上的是同一個日本軍校,不過我入學那年人就畢業了。”唐大同想了想接着說:“我和知醒在倫敦辦訂婚宴的那天晚上,他隨黃先兆一道兒來的,不過他們好像在禮成後沒跳舞就走了,當時客人不少,匆匆忙忙的,我跟他們一共也沒說幾句話,知醒當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還在誇他長的如何漂亮,說他少了一分武官的英挺多了三分文官的雅痞,像個前朝遺少,爲了這句話我還喝過乾醋的……”

    方承越沉聲打斷他:“別婆婆媽媽的,挑重點說!”

    “得嘞!”唐大同從善如流,“這人回國後在老於手下當幕僚,我結婚沒多久知醒又懷孕了,我老爹把我用的又苦……現在日本人管着山東,老於整個兒的就是一傀儡,擺在那號兒當擺設的,他今年老實了不少,像個縮頭烏鬼一樣藏在山東不出來。3個多月前,內閣又重組——噯!這內閣三天兩頭重組,我那次代表我老爹去北京出席一個官方宴會,在六國飯店遠遠的見過金昆廷一面,聽說這人平時行蹤不定,誰也看不透他在於督軍那裏真正扮演的是什麼樣一個角色。你對他還有印象嗎?”

    方承越搖搖頭,他也沒印象。只記得舞會開始不久,他被鄭寶安叫到了二樓的酒吧和區謹繪談事情。後來聽說素素髮燒,他和徵西也先行告退了。

    聞笙跟他提起過金昆廷,只是他當時並沒在意,看來徵西和姓金的在倫敦就見過面,方承越沒想到他們在他之前就認識了。

    常普在旁邊默默地聽着,下了車後煙不離手。一根雪茄抽完,又接着點上一根。

    “去去去!離我遠點,你個一根接一根的老煙槍!”略帶着苦味的雪茄飄進唐大同的鼻子裏,他狠狠用力吸了吸,貪婪地體會着那股濃烈的酵香,忍不住嫉爐的捶了一下常普,“我家知醒硬是逼着我戒了煙,說抽菸對寶寶不好,你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一直沉默的常普總算說了句話,“上有對策,下有對策,這一點小事還能把你一個大活人憋成這樣?”說完硬塞給他一支雪茄。

    唐大同接過久違的雪茄,無比陶醉的連抽了幾口,才苦哈哈地笑道:“懷了孕的女人是狗鼻子,無論我怎麼洗嗽她都能聞出來,你們說怪不怪?趕明兒被她發現了,我得向她坦白,就說是你們逼我抽的。”

    方承越冷聲諷刺道:“瞧你多有出息,不以此爲恥,還以此爲榮啦!”

    “我是啊,惹毛了太太咱也過不了好日子。不信等到賽琳將來逼你戒菸的那一天,你忤逆她試試看。”

    聽到唐大同提到鄭徵西,方承越一向管理得很好的端肅表情此時卻溫軟了幾分,只見他笑了笑,很篤定地說:“她不會那麼幹的。”

    常普有些喫驚地看了方承越兩眼,方家到現在還未公開過他結婚的消息,知道的人也不多。方承越這個人平時又比較高冷,瞧他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應該是對他密密實實藏在海外的太太相當滿意。

    不知道讓他如此傾心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妖精,還能把候小七也順便拐走了。這樣想着,常普的眼裏溢出了幾分憂色。

    見常家少帥一副苦苦思索的嘴臉望着前方,方承越也沒再和唐大同多說廢話。

    飛機很快就啓飛了。方承越和常普都不是多話的人,兩人在沉默中各懷心事的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達了庫倫,飛機也停在城郊空曠的圖拉河附近。來接他們的是方承越上個月派過來的暗衛曙亮。他是何曙光的堂弟,敦敦實實的中等個子,沒有他堂哥那麼精靈,但也忠直可靠,幾年前他們一道兒從唐督軍的軍校畢業,後來又在方督軍的軍中歷練,直到方承越學成歸國,點名要了他們當身邊的副官。

    所謂南拳北腿,皆是因地制宜,鄭寶安身邊的近侍以善拳術的嶺南人爲主。方家在天津衛多年,方夫人又是通縣人,所以方府有不少腿腳功夫厲害的河北侍衛,方家軍中的河北人也佔到十分之一。

    何曙亮是張家口人,小夥子哪裏都好,就是說話有點結巴,自幼習武,早年隨父親往返張庫商道運送物資,對庫倫一帶比較熟悉,有兩個相熟的同村鄉鄰在東庫倫和西庫倫之間的大市場做小本生意。

    何曙亮知道自己的缺陷,平時少言寡語從不露短,倒是很對方承越的脾氣,一路上,他一邊開車一邊言辭簡短的給方承越大至彙報了這邊的情況。

    何曙亮開車又穩又猛,很快就把他們帶到廣慧寺旁邊的一棟獨門獨戶的小四合院,又朝東庫倫指了指,“五少奶奶住,住在夏宮邊上,那是,是活佛弟弟的房子,聽阿光說,說他們今天要去那什麼,對了,去恰克圖——就是買賣城。”

    方承越點點頭,沒說話,只是順着何曙亮手指的方向默默看了看,轉身進了屋。

    安頓好後,方承越和常普先去拜見了駐庫倫的專員李星宿。眼下局勢這麼緊張,內戰好似弦上的箭,可謂一觸即發……南邊兩位督軍的少帥突然同時空降庫倫,不主動說明來意,難免會引起北方內閣的忌憚。即便如此,李星宿還是不敢馬虎,在他們走後立馬發了封密電給他的頂頭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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