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辦公室的電話響起，她隨手拿起來。“喂。”
“任院長，任大醫生，什麼時候下班啊？”
“別鬧。”任苒看眼時間，是不早了，“一會就回家。”
“我來接你。”
“不用，我自己開了車的。”
她下午有個大手術，剛做完，掛完電話還要等着一份文件的簽字，任苒乾脆在桌上趴了會。
舒宥寧坐車來到醫院，司機幫忙將輪椅從後備箱內拖出來，再將車門打開。
“師傅，麻煩您了，真是太謝謝您了。”
“你怎麼一個人來醫院，沒有家裏人陪同嗎？”
司機見她行動不便，彎腰想幫她，“方便讓我幫你嗎？”
“好，謝謝。”
舒宥寧很輕，一把就被提起來放到了輪椅上，“我老公在這上班，我是來看他的。”
“那你們夫妻感情一定很好。”
凌呈羨的車準備從醫院門口拐進去，正好看到舒宥寧同司機揮了揮手。
她笑意溫柔，原來在外人面前這樣能僞裝，那個歇斯底里、多疑偏執的女人被隱藏得這麼好。
“四少，她來醫院做什麼？”
“終歸沒有好事。”
凌呈羨看着舒宥寧推了輪椅往醫院內去，裏面有無障礙電梯，她一路暢通無阻，找到了顧昱行的辦公室，可是他不在。
顧昱行去找了任苒，剛要敲門，卻看到門沒關。
任苒趴在辦公桌上，像是睡着了，男人輕聲推了門進去。
舒宥寧拉過一名小護士，“請問任苒任醫生的辦公室在哪呀？”
“你是……”
“我是她的病人，跟她約好了的。”
小護士給舒宥寧指了路，她連聲道謝，推着輪椅過去了。
漫長的走廊上，沒有幾個人，舒宥寧來到任苒的辦公室跟前，她透過敞開了一手寬的門縫望進去。
任苒趴在那睡得正沉，而顧昱行就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
兩人沒有一點親密的舉動，確切地說，連最基本的交流都沒有。
顧昱行拿着茶几上的醫學類雜誌翻看兩頁，見任苒實在睡得香，沒有忍心打擾。
他身上還穿着白大褂，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極爲修長，顧昱行擡起眼簾，目光投落在任苒的身上。
不知是什麼觸動了他，他好像看呆了，盯着任苒的身影一動不動。
舒宥寧手掌緊握，原本就瘦，一雙手幾乎就剩下一層皮，她的骨頭因用力而凸顯出來，她推動輪椅，想要直接這麼衝進去。
可輪子卻一動不動，車子反而後退了。
舒宥寧一驚，擡頭卻看到了凌呈羨的臉。
男人示意她噤聲，將她拉進了旁邊的樓梯間。
“你幹什麼？”
凌呈羨一腳踢上門，將輪椅推到了臺階跟前，他雙手往上一擡，舒宥寧的身子往前傾，她嚇得抱緊輪椅不敢亂動。“你別亂來，救命！”
“顧太太，我有兩句話，需要跟你單獨聊聊。”
舒宥寧臉色慘白，凌呈羨將她的輪椅拉回來，他下了一級臺階，雙手撐在她輪椅的把手上，整個人危險性十足。
舒宥寧屏息，不敢大聲說話。“很好。”
“我不好，除了在我太太面前能裝出一副好脾氣之外，我什麼都做得出來。比如把你從這推下去，反正沒有監控、沒有人證，誰都賴不到我頭上。”
樓道內的燈光忽明忽暗，說話聲響一些，燈也跟着亮起來。
舒宥寧擡頭看向凌呈羨的臉，這個男人在宋城有着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本事，她當然知道他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凌先生這話說到哪去了？我只是來找我老公的。”
“顧太太放一百個心，我家那位看不上你老公。”
舒宥寧笑了下，神色有些怪異，“我剛纔什麼都沒做，你放心，我也不會在醫院裏鬧。”
凌呈羨身上的氣質偏陰冷，就連散出的淡淡香水味都像是誘人犯罪的毒，舒宥寧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處。“我自然是不放心的，就不知道凌先生……你放得下這個心嗎？”
“當然。”
“凌先生，我家先生是個能把持得住的人，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就怕任醫生……”
凌呈羨嘴角拂開冷笑，突然逼近舒宥寧的臉，他說話時，幾字幾語吹開了舒宥寧額前的一抹碎髮。“不勞你操心，我家太太對我情深義重，情意綿綿，我這輩子都不會嚐到移情別戀的苦。”
舒宥寧低下頭，“凌先生也不必把我當成壞人，我是在幫你。”
“那你就要記住了，幫人就請你幫到底，帶着你家先生好好過日子就成。”
凌呈羨將舒宥寧的輪椅往前推，他直起身，走上一步臺階，投下的身影在轉角處折了個彎。
凌呈羨扯動下領帶，“這醫院是任苒的心血，顧太太可懂？”
他將手指放到脣邊，做了個讓她閉嘴的動作。“不要哭、不要鬧，收起你的瘋瘋癲癲，要是有一絲風言風語從這兒傳出去，我會讓你好看的。”
凌呈羨將舒宥寧推出了樓梯間，然後徑自走到任苒的辦公室門前。
他一掌推在門板上，動靜聲很大，“老婆。”
任苒被驚醒，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她睡得迷迷糊糊，睜眼就看到凌呈羨來到了她的辦公桌前。
他雙手往桌沿處一撐，壓下身看她，“居然在這睡覺。”
“我睡着了嗎？”
任苒剛纔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當選秀老師去了，一大幫小鮮肉在她面前晃，她伸手要去摸凌呈羨的臉蛋。
太小的鮮肉不香，還是老臘肉有味道。
凌呈羨避開了她的觸摸，一扭頭望向沙發，像是才發現那裏有個人。“顧醫生也在啊。”
任苒的視線跟過去。“顧醫生？”
顧昱行從沙發內起身，“我見你睡着了，就沒打擾你，十七牀那個患者這兩天就要安排化療，可是她的病情很複雜，需要你們這邊配合。”
兩人都是醫生，討論的又是病人，在凌呈羨的眼裏，這就是共同語言。
任苒起身想要走過去，凌呈羨見狀按住了她的手掌。“老婆。”
“待會再理你，你自己先玩會。”
這話，就跟哄家裏的兩個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