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多少，我打給你。”
吳娟愣了下，“你……你不肯見我，是不是怕我怪你？”
“不是，最近家裏事情很多，我出不去。”
“一會都不行嗎？半個小時好不好？”
凌暖青沒說話，可能是在猶豫，吳娟啞着嗓音繼續說道，“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真的。我當時在病牀上醒來，孤苦伶仃，我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被我連累，我覺得很對不起你。”
吳娟在電話那頭哽咽出聲，凌暖青走上臺階，一直到了二樓，腳步才輕頓住。
“我過不去，真的。”
“那我過來，就在你家附近找個喫飯的地方，可以嗎？”
凌暖青經歷過了這麼多事後，早就學會了怎樣去拒絕。
“我不想讓家裏的人擔心我，他自顧不暇不說，還要找人盯着我，我豈不是成了一個麻煩精嗎？這樣吧，你把銀行卡賬號給我，我可以給你打點錢。”
吳娟目光朝旁邊看去，還想極力說服她，但凌暖青的態度也很強硬。
她覺得沒必要爲難自己，更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給凌紹誠添亂。
他要是知道她去見了吳娟，指不定又得擔心成什麼樣。
凌暖青掛斷通話，吳娟看眼手機屏幕，視線也落到旁邊男人的身上。
“你也聽見了，她不肯見我。”
男人將一沓錢丟在桌上，頭也沒回地走了。
凌紹誠一步不離地守在醫院，凌徵和蔣齡淑也過來了。
病房內氣氛壓抑，凌徵走到外面，看到凌紹誠坐在沙發內，目光有些呆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走過去輕拍下他的肩膀，“紹誠，回去休息會吧，這裏有我和你嬸嬸在。”
凌紹誠僵硬地搖頭。“我不走。”
“你連着守了幾天，這樣下去身體喫不消的。”
“叔叔，你們先回去吧，爺爺這兒有我在，放心。”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呢？”
凌紹誠搖了搖頭，“我不回去。”
蔣齡淑帶上病房門，“可就算你守在這，你爺爺的病也不會突然就好了。”
“如果……他突然走了呢？”凌紹誠擡頭，眼睛裏很空，眸子內看不到一點星耀的亮光，“我守在這，至少還能送他最後一程吧？讓我看看他最後一眼，是不是？”
凌徵張了張嘴，他向來以爲這個孩子受了小時候的影響，心理陰影過重，是個冷酷無情的性子，沒想到他想的比誰都透。
“那你也不要累壞了自己的身子。”
“好。”
父母離世，給凌紹誠的打擊那麼大，凌家老宅裏面的陰冷，他至今忘不掉。凌老爺子給他上了一把枷鎖，沉重、痛苦，卻夾雜着血淚一般的濃郁親情，斬之不斷。
明越回了四季雲頂一趟，拿了些東西，就要去醫院。
凌暖青跟出去幾步，“爺爺那邊怎麼樣了？”
“你不用擔心，凌先生讓你照顧好孩子。”
凌暖青一步步地跟着，來到樓梯口，“他……這幾天都有好好喫飯嗎？”
“如果有一頓沒一頓的，身體怎麼能喫得消？”
“確實，”明越抓着行李箱，目露擔憂，“兩天沒好好吃了，總說喫不下，就這麼熬着自己，你說何苦呢？”
凌暖青心裏微沉，不知怎得生出了幾許酸澀的心痛感來，“你勸勸他。”
明越不由苦笑，“我還能勸得住他？凌先生一準要嫌我煩，把我從樓上丟下去不可。”
他很快下樓離開，凌暖青將他送出門後，快步去往廚房。
“阿姨。”
“怎麼了，小姐？”
“下午幫忙燉個雞湯吧，再弄些凌先生喜歡喫的菜，我要去趟醫院。”
傭人滿口答應着，凌暖青原本想自己做，不過想想還是算了。
陪他喫一頓，就得喫點可口的，千萬不能折磨他的胃。
傍晚時分，凌暖青提着好幾個打包盒去了醫院，她沒提前告訴凌紹誠一聲，來到老爺子所住的樓層後，凌暖青被人攔在門外。
明越不在，臨時被派出去處理一些事。
另一人看眼凌暖青手裏的東西，“進去吧。”
“不行，不是誰都不給進的嗎？”旁邊的男人還想攔。
“你懂什麼，這位是凌先生的太太，將來可是凌家的大少奶奶。”
病房門被推開，凌暖青拎着大包的東西往裏走，外間是休息的地方，她剛將飯菜放到桌上，就碰到了出來的凌紹誠。
男人看到她時，明顯一怔，“你怎麼來了？”
“晚飯吃了嗎？”
“一會有人送過來。”
凌暖青將打包盒一個個拿出來，裝了不少的菜，“阿姨怕你喫不好，特地讓我送來的。”
凌紹誠挽了下袖釦，走過去在沙發上坐定，“是阿姨不放心我，還是你擔心我？”
凌暖青蹲在那不說話，她將筷子遞給凌紹誠。
他壓根沒有胃口，凌暖青起身要往病房內走，被男人扣住了手腕。“不用進去了。”
“我看看爺爺怎麼樣了。”
“老樣子。”
就算進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凌紹誠讓凌暖青在自己身邊坐下來，他每個菜都嚐了一口，就是喫得不多。
要不是因爲凌暖青親自送的，他可能連多看一眼都懶。
凌紹誠放下筷子，凌暖青正準備給他夾菜，“怎麼不吃了？”
“飽了。”
“胡說，你喫得比我還少呢。”
凌紹誠衝她輕揚笑，“我是真飽了。”
凌暖青拿起一旁的匙子，凌紹誠碗裏的飯並沒有怎麼動，她不停地往裏面夾菜，還剝了蝦，凌紹誠看得發笑，“我不吃了，別浪費。”
凌暖青將飯菜拌在一起，用匙子挖起來後送到凌紹誠嘴邊。
這是把他當成孩子了。
言言不愛喫飯的時候，就是凌暖青喂的。
凌紹誠閉緊嘴巴看了眼，凌暖青用匙子在她脣瓣上碰了碰。“快點，張嘴。”
他只好張開，凌暖青一下下喂着，這不挺好的嘛，一碗飯很快就見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