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燁不爲所動,甚至加重幾分力度:“回答我的問題!”
嘶……
凌月暗暗抽氣,感覺手臂快要被他捏碎了。一眼怒視過去,凌月將青丘玉放在了自己眼前,咬牙切齒地道:“你敢傷我試試!”
寒燁一愣,手裏的力道果然輕了許多。他眯着眼看着凌月,厭惡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剜着她的臉。
“你不會以爲就憑這塊青丘玉,老夫就不會殺你了吧?”
“對!”凌月挑挑眉,將手裏的玉又捏緊了一點,“我就是這麼想的!”
寒燁沉着臉,伸手就去搶奪她手中的青丘玉。手指剛剛碰到玉身,一絲雷光突然竄了出來,沿着他的指尖迅速竄上。
雷光灼黑了他的皮膚,呈現出可怖的蛛紋,寒燁收回手,盯着青丘玉一言不發。
凌月有些心虛,他該不會惱羞成怒,當真要不顧一切殺了她吧,這玉應該擋不住他多久的吧……
不等她想出脫離的辦法,手臂上又是猛地一提。
寒燁抓着她,飛身而起,在空中疾馳。這是凌月無法駕馭的速度,這人也不會像凌華那樣用結界護着她,極快的飛行讓她覺得呼吸困難,風吹着眼睛也是模糊的。
凌月凝神,堪堪以自己的力量結成結界,這才感覺好多了。
不多時,一處山洞出現,寒燁片刻不停地飛身進入。洞中的道路猶如迷宮一樣,凌月很快迷失了自己。
又是不久,眼前突然豁然開朗,山腹中,一條小河,幾畝兩條,幾顆桑樹,一座小院。乍一看,完全就是一處田園農家的景象。
正驚訝着,凌月突覺手臂上的力道一變,寒燁竟是將她直扔了出去。他的力量極其強硬,凌月用盡力氣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她狠狠撞在地上,餘力帶着她又滑出了一段才勉強停下。
凌月喉頭一甜,緊抿的脣角溢出一絲鮮血。
渾身都似拆了架一樣,五臟六腑也痛的厲害,凌月將口裏的腥甜嚥了回去,捂着肚腹強撐着坐了起來。
玄色的長袍極其優雅地落了地,寒燁看着地面被她磨出來的痕跡,眼裏冷光依舊:“你就在這兒好好想想,說不定你老實點、老夫還能饒你一命。不過你要想清楚,老夫沒有什麼耐心,得不到想知道事情,人留着、也是沒用的。”
說着,寒燁徑直回了屋,半點眼神也不肯給她。
待他離開,凌月這才一低頭,壓在心口的血立刻反涌而出。鮮血迅速洇進了土裏,凌月翻身躺在了地上,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人真的是寒楓的兄長麼?性子也差得太多了。寒楓雖是青丘叛妖,但不是濫殺成性的人。寒燁不一樣,他完全是爲了她體內的人族血脈而想殺了她,哪怕她身上有一半血脈是來自塗山。
以他方纔那模樣,不難想象若是當初湄兒的事傳到他耳裏,也難逃一死。
看來還是族長救了她一命……
凌月長出一口氣後,閉上眼屏氣凝神,放出一點點水之靈開始運行周身,與此同時也時刻注意着火之靈,免得它趁機又開始□□。
剛剛運行一週,忽而感到一股強硬的靈氣直穿進來,徑直打在外面的結界之上。
凌華?!
凌月往洞口看去,屋中寒燁的聲音淡漠道:“你不要期待了,就憑他、還破不了老夫的結界。”
又一股靈氣傳進,空氣中微微扭曲了一下,在一瞬間顯露出結界的模樣。
屋子裏的氣壓微微一凝,想也知道是寒燁的心情不佳。凌月果斷偏過頭去,儘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仙界凌華帝君,特來拜訪塗山老祖,還望老祖不吝一見。”
滿帶威壓的妖氣瞬間充斥了整個小院,顯然這位老祖已然很生氣了。
凌華說罷也不再出聲了,只不過一股股的靈氣仍在不輕不重地敲打在結界上。
片刻,房門突然“嘭”的醫生,也不知道是被推的還是被踹的。.七
渾身怒氣的人走到身邊,壓着怒氣看着她了片刻,這才一摔袍子飛昇出去。
凌月暗自緩了緩,繼續躺地調動水之靈。
山洞入口不遠的地方,素白衣裳的謫仙靜靜站在那裏,對周圍一些嶄新的痕跡並不在意。
在那一股低沉又強大的妖氣朝着他飛奔而來的時候,他就不再浪費自己的力氣了。
不消片刻,一身玄袍的塗山老祖出現在他眼前,狠厲的眼神直視而來。
“好說,”凌華道:“若非老祖擄人相待,本君也不會多跑一趟。”
寒燁半眯着眼,道:“老夫帶走的是塗山後輩,莫非仙界是想插手塗山的事?”
“哦?”凌華緩緩道,“老祖是說,她是塗山後輩?”
寒燁微微一怔,很快笑道:“她本就有塗山血脈,那就是我塗山的後人,老夫乃塗山老祖,想如何處置塗山的後人,想來仙界應是無權過問的吧。”
凌華道:“她自出生便被塗山所棄,既是已經拋棄,那她便不再是塗山後輩,老祖無權擅自處置,請老祖送她出來。”
寒燁道:“塗山血脈不容玷污,她要是死在外面或者一輩子不回來也就算了,但既然被老夫知道了,老夫就要清理門戶。在此奉勸帝君,莫要干涉我塗山之事。”
素白衣袍無風而動,墨色長髮微微飄蕩,凌華淡淡道:“若本君一定要干涉呢?”
寒燁冷笑,玄袍下妖風陣陣:“那老夫倒要看看,佔着仙界的人到底有幾分本事。”
洞外的氣息碰撞在一起,凌月躺在地上渾然不知,水之靈洗過幾遍後,內腑已經的傷勢已經修復了。
忽然,碎石子掉落的聲音在寂靜的動力響起,凌月立時渾身警惕,轉眼看向發出聲音的屋邊。
下一刻,一顆獸頭從那裏探了出來。
豺狼模樣的獸首呲咧着尖利的獠牙,雙目圓瞪,兇態畢露,眼中綠光在昏暗的屋後幽幽閃爍着,直直地盯着她。
凌月忍痛坐了起來,警惕地看着它。
它並未藏多久,慢悠悠地爬出屋腳,朝着她走去。
巨大的龍爪拍在地面上,揚起纖薄的灰塵,豺首之後鱗光反射,威武的游龍身軀出現眼前。
一瞬間,凌月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它。
它慢慢靠近她,極兇惡的外表下沒有一絲殺氣。凌月由着它走進,暗中警惕着。
一步、兩步,它終於停在她面前,大眼直盯了她一會兒才低頭去嗅她的手。
凌月一愣,默默擡起手來,手裏正捏着青丘玉。
這是……
她將青丘玉放在手心,攤着手放在它面前。它果真跟着嗅了嗅,像是確定了什麼似的,發出低低的喘鳴聲。
隨後,它揚起頭,龐大的陰影將凌月籠罩。
下一刻,凌月只覺得後衣領被輕輕咬住,整個人瞬間被提了起來。
凌月愣神之際,它叼着她慢慢地轉頭,讓她坐在自己背上。隨後又看了一會兒,好像確定她坐穩了,這才扭頭往屋子後面走去。
她總算體會了一把兮兮平時的待遇了。
屋子後面竟然有一條黝黑的小路蜿蜒着一路向下,彷彿巨獸的食道,深入山腹。
它沒有過多停留,徑直往下走去。
凌月俯底身子,以防從它身上滾落。這條小路的光極弱,凌月只能勉強看清四周凹凸的巖壁,但她現在並不想浪費精力去看這個。
這隻豺首龍身的模樣越來越清晰,她一定在什麼地方見過它,對了,雖然昏暗的光掩蓋了它原本的顏色,但它應該是紅色的……
鮮紅的……猶如血液……小獸的旁邊是一副漆黑的戰靴。
那是?!
一副畫卷在腦子裏浮現,龍身獸卻是突然一跳。
凌月趕緊穩住身體,往前看去。
龍身獸接連跳躍幾番,在一處洞口停下,洞中透出光,凌月往後一看,那裏是一汪水塘,不知多寬不知深淺,飄散着一層極其淡薄的霧氣。
龍身獸沒有停歇,馱着她走了進去。
這裏儼然是個人工雕琢過的石室,地上鋪着平整灰磚,四四方方的牆壁上雕刻着繁複的花紋。四個角落分別立着四個柱子,燈芯的火焰不大,卻將整個室內照的極爲通明,讓正中央那厚重的棺槨顯得極其奪目。
墓室?
凌月正想打量,龍身獸突然轉過頭來,叼起她把她從身上放了下來。隨後一扭頭,身量猛然縮小,走到棺槨旁邊匍匐了下去。
紅色的,猶如鮮血一般的小獸。
啪嗒。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小獸身旁,一雙戰靴緩緩出現,由下至上,戰甲凌凌,破損的披風無風而動,一人出現在凌月眼前。
張狂的短髮以紅繩爲抹額,豐毅俊朗的臉龐比畫上的模樣要多幾分滄桑,眼中的戰意也不復存在,他靜靜地看着她,彷彿越過了千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