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一落下,觀衆席上下起了一陣籌碼雨。

    “哇!”妖修們條件反射地伸手,每個人手上都堆起了一座小小的籌碼山。

    任嫣然看得眼睛都直了,半點沒有剛剛在牌桌上狂掃無數寶貝的氣勢,人手三百個籌碼,無憂城真是難以想象的家大業大!

    席間,魚頭看着自己手裏的籌碼猶如一堆金燦燦的小山,加上他先前翻倍的那三十幾個籌碼,他現在是一口氣有了三百三十幾個籌碼了,頓時一躍成爲他那片海域裏最有錢的妖修!

    他難掩興奮地擡起頭來看向任嫣然,這位道友真的是福星啊!

    比起高興得兩眼放光的普通觀衆,那三個大妖看着落到自己手上的三百籌碼就心情複雜了。

    知道自己是輸給了誰,他們心服口服,但是這三百個籌碼的補償連他們輸掉的零頭都沒有,拿在手裏都覺得寒酸。

    厲霄河轉向牌桌,對着那雙手一點頭,只露出一雙手的荷官就抱起了桌面上那堆歸了任嫣然的寶物跟籌碼,從牌桌上消失了。

    任嫣然見狀從桌旁起了身,厲霄河本來要配合地朝她招手,可是手纔剛擡起來就見到還坐在原位的師尊。

    “……”不好,忘了師尊還在這裏。

    不過幸好無憂城之主沒有說什麼,只是對他一點頭,然後又將目光移向了任嫣然。

    少女正在走向藍衣青年,沒有察覺到身後注視自己的目光。

    樂天仇看了她片刻,也同樣從桌旁起身,然後身上光芒一閃,就在這個空間裏化作片片光羽,四散而去。

    見他離開,那虎背熊腰的大妖總算放下心來,確定城主不會跟他們計較今日之事。

    他朝面生鱗片的同伴一點頭,兩人就拽過玄青匆匆離開。

    臨走之前,他多看了任嫣然一眼,默默記住了這少女的樣子,日後若是再見到樂城主的這位掌上明珠,他一定讓自己山頭的小妖繞着她走。

    “行啊你,三堂主。”

    任嫣然來到厲霄河身邊,記着這還是在人前,忍住了沒跟他多貧嘴。

    她看着他,見他身上的傷勢比起在雲天宗分別的時候已經好了很多,顯然是回到無憂城得到了妥善的治療,於是放心了。

    而隨着牌局的散去,在此間觀戰的普通妖修也陸續離開,在厲霄河跟任嫣然身邊繞過的時候,歡喜地朝厲霄河拱手致謝。

    任嫣然正看着他們,就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道友道友”,她轉頭看去,見是魚頭捧着手裏的那堆籌碼,滑稽地朝着自己奔過來。

    厲霄河聽她噗嗤笑了一聲,也跟着轉頭看去,見到了高興地朝着他們跑來的魚頭,聽任嫣然問自己:“你看他像不像你?”

    厲霄河:“???”

    “誒,道友——”魚頭小跑到任嫣然面前,後怕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剛剛我可真是爲你捏了一把汗——你怎麼這麼會打牌?”

    “讓你擔心啦。”任嫣然看一眼他捧着的籌碼小山,然後又謙虛地道,“其實也沒有很會啦,就是運氣好。”

    她說着想起自己的伴遊,於是朝着桌旁看去,只見牌桌周圍空空,沒有紅衣少年的影子,一時間有些納悶:“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她連他的名字都還沒問呢。

    “對了道友,給你給你。”魚頭大方地把自己手裏的籌碼分給她,“給你一半。”

    “嗯?”任嫣然收回目光,“給我?”

    “嗯嗯。”魚頭點了點頭,他跑來就是想把自己接到的籌碼分一半給她,畢竟都是沾了她的福氣才得來的。

    任嫣然不由得看向厲霄河,以眼神問道:妖修都這麼古道熱腸?

    厲霄河:當然不是。

    他看向了魚頭,對他和煦地道:“這位道友,這些籌碼你留着玩吧。我跟她是生死之交,幾度爲她所救,她在無憂城的一切用度,我都包了。”

    “這樣啊。”魚頭聞言看向任嫣然,見她迫真地對自己點頭,於是把手裏的籌碼小山收了起來,擡手撓了撓頭,“哈哈哈,道友果然是個有福氣的人。”

    這麼有福氣,那一定要結交了。

    厲霄河就見他拿出了一枚鱗片,遞給了任嫣然,“那道友,這個你拿着。”

    妖修想要同人結緣,都是習慣從身上拔下一鱗片羽。

    任嫣然目光落在鱗片上,聽他說道:“下次你來東海玩,把這零片放在海里,我就會出現,到時候帶你去我們的海市玩。”

    “好的。”

    任嫣然從善如流地收下了他的鱗片,魚頭高興地搓了搓手,厲霄河這纔對任嫣然說道:“走吧。”

    兩人與魚頭分別,從包廂裏出來,回到熱鬧的外場。

    任嫣然見到外面也像是才恢復秩序,顯然剛剛那一陣震感不僅是包廂裏的人感覺到了,外面的人也感覺到了,被安撫過後才重新投入回娛樂之中。

    厲霄河帶着她往外走,任嫣然收回目光,本想問他剛剛那一陣動靜是怎麼回事,怎麼人人都感覺到了,就她沒有。

    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到了等在前方的兩人。

    其中一個身穿紅衣,手執畫骨扇,五官豔麗,神情卻無比冰冷的,是她的老熟人了。

    而還有一個仙氣飄飄,連白衣穿在他身上都顯出一派華麗的俊美青年,任嫣然就不認識了。

    厲霄河迎着二師兄期待的目光,偏過頭去對任嫣然說道:“給你介紹我二師兄。”

    然後轉回來,帶着她來到了孔奕跟應九幽面前。

    論起親疏遠近,從未見過任嫣然的孔奕比已經認識她的應九幽與她的聯繫要更緊密。

    雖然對師尊的愛女,他們的小師妹從來都是聞名而沒有見面,但看着她的臉,看着她眉心的鳳羽印記,孔奕心中都忍不住生出對她的喜愛。

    “二師兄。”厲霄河帶着任嫣然來到他們面前,開口就先抱怨了一句,“你何必踢我踢得那麼用力。”

    任嫣然:“???”

    她聽到他的話,側首朝厲霄河的背後看去,果然在他腰側見到了一個不太明顯的腳印。

    ……他剛剛居然是被他二師兄踢進來的?

    孔奕嘆了一口氣:“是師兄不好,可師兄剛剛不是心急嘛。”他說完神情一振,朝任嫣然擡了擡手,催促道,“還不快給師兄介紹一下你朋友。”

    差別待遇,這就是差別待遇了。

    厲霄河心道,剛帶着應九幽到光明堂去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急着想認識我朋友。

    任嫣然重新站直了身,孔奕以目光催促厲霄河。

    厲霄河知道他這是想問清楚自己是從哪裏把小師妹找回來的,於是點了點頭,轉向任嫣然,向她介紹道:“這是我二師兄孔奕,是光明堂的堂主,精通醫術。”

    然後又看向孔奕,給他介紹任嫣然,“這是我在十萬大山認識的朋友,她姓任,名嫣然,是‘萬載一劍’任星野的女兒。”

    後面這句話他說得有幾分意味深長,孔奕朝他看了一眼,明白自己的師弟是什麼意思。

    小師妹這麼多年沒有回過無憂城,自然是在外面有別的人家收養照顧,另有身份的。

    可是孔奕沒有想到她的身份會這麼高。

    玄天劍派第一人,“萬載一劍”任星野的女兒,這個身份拿出來,等同於他們師尊的掌上明珠了。

    但是他們都知道,自己的師尊對他的血脈絕對不會認錯,這其中不知又牽涉到什麼事情。

    孔奕心中的思緒很快就轉過了一圈,沒有露出任何異樣。

    他轉向了任嫣然,對她微笑道:“原來是任師妹,我師弟他受你照顧了。”

    “師兄客氣了。”

    任嫣然擺着手,想着自己的爹說八大仙宗跟無憂城不熟,看着無憂城從上到下都挺客氣啊,應該挺好交朋友的。

    不過想到一方面是在商言商,而另一方面是厲霄的緣故,估計孔師兄也是看在厲霄的面子上,對自己的態度才這麼好了。

    任嫣然想着,調轉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應九幽。

    斷魂宗少主聽她說道:“我是剛剛在洞府裏拿出玉佩,無意間被吸過來了,你先來了大半天,肯定已經把無憂城都玩了個遍吧?”

    並沒有。

    不過應九幽不屑於解釋,只說道:“你覺得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任嫣然一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彆扭,也不在意,只看向了厲霄河,問道:“你大師兄呢?”

    在無盡淵的時候,是他大師兄把他們救了回來,現在義父在雲天宗已經脫險,她來了無憂城,於情於理都應該拜會一下他們的救命恩人,向他表達一下自己對他的感激。

    何況那玉佩還是他給她的呢。

    “我大師兄——”厲霄河纔開口,就收到二師兄疑惑的目光,只對他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嫣然問起的大師兄不是他們的大師兄白飲川,而是穿着自己的大弟子的馬甲,心血來潮去了無盡淵的師尊。

    任嫣然沒有察覺到他跟孔奕之間的交流,只聽他說道,“大師兄他送我們回來之後,就另有要事出去了,現在人不在無憂城。”

    “那……”

    任嫣然微微皺眉,還想問他無憂城首徒在無盡淵答應朱雀,要把當年廣陵王氏滅門的真相散佈出去的事做了沒有,厲霄河就對她說道:“這裏人來人往,人多口雜,有什麼去我那裏坐下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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